趙破如洗完澡，與王落凡出門飽餐一頓過後，便領着那條蹭飯的巡邏犬，閑逛消食。

“吃的好飽好飽啊！”王落凡挺個大肚子，雙手在腹上來回地揉，滿臉幸福：“果然飯館的飯菜，就是比食堂免費的要精緻。”

“主要是飯館廚師的手藝好。”趙破日叼着一根牙簽，也不剔牙，就單純地叼着，雙手十指交叉，抱在腦後，很是惬意。

“接下來有什麽項目？”吃飽喝足閑得發慌，王落凡便想搞點事情。

“那你有什麽好想法？”趙破如随口回道。

“回去打遊戲？”王落凡現在滿腦子都是昨晚的馬蚤操作，趕緊讓老司機帶隊開車，才是正理。

“你也就這點出息。”趙破如不屑地瞟了王落凡一眼。

“那你說幹什麽去？”王落凡撇撇嘴，倒要聽聽對方有什麽好主意。

趙破如憋了半天，說了這麽一句：“……回去打遊戲”

王落凡聞言，轉頭死盯着趙破如，目光灼灼幾乎要燃起兩團焰火：“叽——”

“去去去，别這麽看我，我會害羞的。”趙破如趕蒼蠅似地糊巴掌，與王落凡拉開一定的距離。

王落凡無語，哪怕是作爲超能力者，其娛樂項目似乎也沒什麽變化。

在一路崗哨、警備員們的熱情注視之下，兩人最終又走回到公寓樓底下。

一時玩心大發，王落凡對腳邊的狗狗喊道：“小德子！來！我們比賽，看誰先到家！一、二、三…跑！”

可剛數到二的時候，王落凡便率先沖了出去。

“幼稚。”還跟狗耍心機，趙破如搖搖頭，不去理會趕着投胎似的一人一狗，而是朝隔壁的電梯走去。

十秒後，他決定還是老老實實地走樓梯，全當鍛煉身體。

“馬個雞！大中午的搞什麽維修，下來的時候不修，偏偏上樓的時候修，也是倒黴催的。”被告示牌勸退的趙破如不爽地開罵道。

“麻煩。”爬吧！其實也沒多高，就是剛吃完飯，懶得動彈。

兩格算一步，三格才提跨，趙破如一口氣毫不費勁地來到三樓，剛一擡眼：“你站那幹什麽？”

卻是見王落凡，正呆在三樓的樓梯間發呆，巡邏犬也跟着蹲在邊上直喘氣。

王落凡連頭也不回，下巴一揚：“喏！自己看。”

噌噌幾步還沒到跟前，趙破如敏銳地察覺到，一道好奇且疏遠的目光，從四樓投射向他的後腦勺。

扭轉頭來，定眼一看，眼神的主人是一位褐色短發的小女孩。

她圍着一條棉質的粉紅圍巾，搭着平衡結，須須的巾尾兩頭吊在腦後，看起來蓬松的頸脖，襯着嬌小的身軀，更顯得楚楚可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正坐着一輪椅上。

趙破如見小姑娘還抱着毛茸茸的玩具熊，年齡應該不大，加之其缺陷的印象，不由地心生憐意，當然了，也止步于此。

遂捅了捅王落凡胳膊：“傻愣着做什麽，有什麽可看的，還不上去？”

“對哦！小德子，上！”王落凡眼前一亮，領着巡邏犬快步上樓，在女孩疑惑的目光中，彎腰湊在女孩跟前，笑吟吟地說道：

“小朋友~時要上樓嗎？哥哥幫你呀！”

趙破如落在後頭，瞧見王落凡饑渴的委瑣模樣，一巴掌捂住臉，是讓你上樓回屋，不是讓你搭讪啊！

不過眼看王落凡是好心辦好事，也就沒插嘴，立即上前準備搭把手。

王落凡見女孩一沒動彈二沒做聲，以爲她見到生人害羞，遂柔聲道：“别害怕，就是想幫幫你，我抱你上去吧！”

女孩聞言，小腦袋立馬縮進圍巾裏，隻露出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似乎會說話。

王落凡嘿嘿嘿地一通傻笑，小女孩害羞的模樣可愛之極，心裏直犯癢，見對方羞澀，于是扶住女孩的小腰，準備一把将其抱起，卻發現怎麽都抱不動。

“嗯？”

低頭一看，女孩已經松開摟住小熊的手，正抓着輪椅的扶手不放呢！

“呃——小手手放一下，好不好？我好抱你起來哦！”王落凡跟哄孩子似地勸說道。

女孩縮着脖子，仍舊沒理會王落凡，鬧得他臉上挂不住，總不會還是個聾子吧？一時尴尬，求助般地朝趙破如看去。

趙破如倒樂得看友人吃癟，開玩笑道：“哎呀~小姑娘一定是看你那怪蜀黍的模樣，吓到了！”

“哪有，孩子是不好意思而已。”王落凡不大同意。

“我怎麽就不信呢？”趙破如繞王落凡到側面，調笑道。

“那你來？”王落凡收回手，朝女孩比了個‘請’的手勢。

“我來？”趙破如一愣，随即笑道：“我來你可就沒機會了！”

“诶！我怎麽就不信呢？”王落凡同樣還以顔色。

“行，就讓你看看，你大哥的魅力。”趙破如叫嚣似地把袖口往上一翻，轉向女孩，上下仔細觀瞧一番，的确是個标緻的美人胚子。

女孩的身子偏向輪椅的一邊，空出一團沒有坐全，顯示出她内心的不安，又見她全身繃直，眼睛筆直地盯着他看，很是抗拒的樣子。

趙破如語氣放緩：“讓哥唔……讓叔叔送你上去。”卻是想到自己較爲成熟的樣貌，說叔叔其實更容易讓人放心，畢竟他已經不做大哥好多年。

話音剛落，趙破如就敏銳得發現，女孩眉頭緊鎖，眼睛不經意地眯起，面部表情雖然被圍巾所遮蓋看不到，卻依稀能看出眉宇間傷心悲痛的情緒。

傷心？

想不出女孩爲什麽會傷心的趙破如，卻也知道女孩不願意被陌生人接觸，不過……

誰說一定要用抱的呢？

“走你！”

趙破如雙手懷抱，一使勁，直接将女孩連帶輪椅一同舉過肩膀，直接扛了起來。

抽空朝一臉驚愕的王落凡挑挑眉，道：“怎麽樣？你大哥說話算數吧，你沒機會的。”

王落凡敬佩地點點頭，豎起大拇哥：“還是你能耐。”

趙破如嘿嘿一笑：“走了，小姑娘，去幾樓啊？”

手臂稍微往下放了放，免得離地面擡高，女孩會害怕，當然也有爲自己省力的意思。

照例沒聽到回應，王落凡見狀，反而恍然大悟，比了個口型：‘該不會，還是個啞巴吧？’

雖然隻是口型，但大腦運算能力有明顯提高的趙破如，還是猜出了啞語的内容，随即搖搖頭表示不知，如果又聾又啞還是個瘸子的話，那也太慘了，可能純粹是害怕生人吧！

就是最後眉宇間透出的傷心難過，不太好理解。

一路無話，等走到他們住宿的樓層，王落凡才突然出聲道：“不客氣，我也沒做什麽。”

“在跟我說話？”趙破如腳步一頓，順便歇了歇肩膀。

“跟她。”王落凡朝上一指。

“啥？”她說話了？趙破如将輪椅放下。

“喏。”王落凡遞出一張字條。

映入眼簾的，是一串秀氣細膩的字迹，上面寫着：‘到這裏就可以了，謝謝你們。’

挺有禮貌，但禮貌也是疏離的同義詞，趙破如将紙條收起：“走吧，我們也該回了。”

王落凡戀戀不舍地朝女孩揮揮手，這孩子真可愛，算了，有狗狗可以玩也沒差，便道了聲：“拜拜！”

趙破如兩人做好事不留名，也沒多作停留，便率先離去。

嘎吱嘎吱——咕噜咕噜——

金屬摩擦以及車輪碾過地闆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王落凡蓦然回首，發現女孩正跟在後頭，感情他們還是一路的。

不過也通行不了多久，他們都快到了。

“讓她先過去吧。”王落凡拉着趙破如閃到一邊，回頭和善地朝女孩笑笑。

女孩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最後還是輕輕地點頭，趙破如這個側身的角度，看得分明，不像是在感謝，反而是尴尬的。

随後兩人就發現女孩加快了輪椅的行進速度。

咕噜咕噜——

然後，王落凡就傻了。

女孩正停在趙破如的房門前，利落地站起身來，擱下玩具熊，‘嗒嗒嗒’連敲了三下房門。

感情她不是瘸子？

诶！不對啊！她怎麽在敲趙破如的門？

王落凡眼中透着一股攝人心魄的亮光：“她是你女兒？”

“哈？”趙破如被王落凡的腦回路給擊敗了：“我連女朋友都沒有，哪兒來的女兒？”

“雖然暴露了你單身狗的事實，那爲什麽她找的是你嘞？對哦，哦~”王落凡雙手一拍，意味深長地側頭眯眼斜視四十五度角：“你居然叫了上門服務服務服務！還是這個年紀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大哥！”

“喂喂喂，能不能不要這麽污！？”趙破如一巴掌拍在王落凡肩頭：“還有，别瞎胡說八道，人家還是個孩子，而且！她可看着你呢！”

“咳咳……”王落凡見女孩真的看過來，尴尬地咳嗽一聲，不忘瞪了趙破如一眼，随即裝作不經意地試探道：“好巧啊，你敲我房間門做什麽？找我嗎？有什麽事盡管說！”

趙破如聞言，使勁朝王落凡的背後一拍，卻沒做聲。

“咳咳——我去。”王落凡被這一記掌力拍地岔了氣：“咳——你輕點，就我身子骨，可受不了你那麽猛的力道”

如此容易聽岔纰的言語，女孩都忍不住開口說話了：“你們就是？”

“原來你會說話！我還以爲是瘸子呢！”一聽這溫婉柔和的嗓音，王落凡耳朵不禁高高豎起，精氣神一下就活躍了起來。

“你是趙破如，那他就是王落凡？”女孩沒理會對方的口誤，先指向王落凡，後指得趙破如。

“不不不，我就是王落凡”王落凡急忙擺手，他還以爲女孩當真了。

女孩楞了又楞：“你有兩個名字？”

“剛剛開玩笑，他是趙破如，我才是王落凡。”他可不忍心騙孩子。

“哦。”女孩見趙破如點頭，便重新坐回輪椅，稱道：“有什麽東西要收拾嗎？有就快點。”

“怎麽個意思？”王落凡沒鬧明白。

趙破如早在女孩扣門時，就有種不祥的預感，猶豫再三，最後問出了口“你該不會就是輔導員吧？”

“我就是夏長歌，不過請叫我夏指導員，輔導員是你們在協校裏的叫法，在外面請叫我夏指導。”女孩從圍巾下露出圓潤的小臉，努力嚴肅道。

“哈？”王落凡眨眨眼，看她一米三左右的個頭，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一個孩子當輔導員？别是他們來輔導孩子才對！但最後還是忍住沒說，随之微笑道：“你媽媽在哪裏呀？”

夏長歌驚訝道：“找我媽媽做什麽？”

“呃——幫人幫到底，我們帶你去找你的媽媽，外面怪蜀黍多哦！”王落凡估摸着，是輔導員沒有空閑時間，所以才讓自己的女兒頂替來的。

“我就是輔導員！”夏長歌的音調驟然拔高，還帶了點怒音，随後小手往輪椅上的熊娃娃裏一伸，掏出兩張卡片模樣的東西遞了過來。

趙破如親眼瞧見，夏長歌的手竟憑空穿過熊娃娃，像是信手撩撥清澈見底的湖水，死走的空間甚至泛起層層漣漪，看架勢，難道是空間能力者？

“這是什麽？”王落凡問道。

夏長歌一手托着一張薄如蟬翼，近乎透明的藍色卡牌，上面僅有‘超能’二個燙金大字。

趙破如正好奇手裏的東西，就感覺到，王落凡在用胳膊肘撓他。

王落凡面露不忍道：“喂喂，好像哭了。”

趙破如擡眼一看，夏長歌還真坐回輪椅蹭着眼角抹淚水，似乎委屈極了，他不禁道：“這可是你鬧得，你得負責。”

“我不是擔心麽，誰知道超能協會會雇用童工啊！”王落凡同樣委屈，好心終究是要辦壞事了。

“還得看我的。”趙破如歎息一聲，王落凡立馬雙手托舉，表示你行你趕緊上。

趙破如遂夾着‘超能’卡牌，在指尖晃了晃：“夏指導員是吧？組織上派你來，肯定是有話要說，不應該隻是這麽個小東西吧？如果你不開口，我們或許還要誤會一陣子。”

“明明是你們低八度看人，還怪我。”夏長歌小聲嘀咕一句。

“你說什麽？”趙破如隻得裝作沒聽見，大聲道。

夏長歌一個激靈，像是做了壞事，又縮進圍巾裏頭。

好歹她沒忘記正事，屈指指向‘超能’卡牌，解釋說明道：

“那是超能協會統一發放的聯絡器，連通各區域的協會通訊台，接受上級指令，聽取官方新聞都用得到，同時還是你們的身份證明，最好别弄丢，如果再補辦之前，被執法隊的人發現，他們會以非法入侵的罪名逮捕你們的。”

夏長歌喘了口氣，又道：“爲已經在聯絡器裏頭，幫忙你們安排後了今後的行程安排，星期一普及常識、星期二實驗測試、星期三學協會各區域的相關法律……等等，總之你們可以先看一看，心裏好有個底。”

“等你們收拾好東西，我就帶你們去第四區，以後你們會在那住宿學習，等通過協會的最終考驗，才算是正式成爲我們協會的一員。”

趙破如與王落凡面面相觑，感情現在還不是會員，還得考試。

“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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