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八又一次癱倒在地,癱倒在一堆營養劑上。
雖說這樣的疲憊感隻需要多吃點東西,再好好睡上一覺就能基本消除,不過卻并不意味着他現在的感覺就會非常好。
當然,事物都是要一分爲二來看。
新八固然現在累得好像死狗一樣,可這也讓他獲得了極高的待遇,這不左邊詩織給他喂飯,右邊森夏替他扇風擦汗,旁邊還有天依領着自己的好姬友給他清唱妙音。
簡直就是帝王享受嘛。
相比于新八“痛并快樂着”地狀态,谏山黃泉那裏就完完全全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嗯,若不是有冴子學姐在那邊幫忙纾解,新八真的很懷疑那位除魔家族出身的大小姐會不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
另外麥野小姐的臉色也不太好,原因倒不是供血不足這種“小問題”,哪怕她剛才也作爲“能量血包”參與到救治之中,可有着太過拼命的谏山黃泉分擔,麥野小姐最多也不過是進行了一次數量較多的獻血而已,對于每個月都需要與親屬戰鬥的女孩子而言還算不上傷筋動骨。
真正讓麥野小姐險些發飙的,是新八在治療結束後随口的某句話。
你問新八爲什麽會如此肯定?
“麥野,你的血和食蜂的味道很像啊,難不成你們兩個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妹?”
當時新八一說完這句話,原本準備去找食蜂蘿莉麻煩,大概是想要讓她欠自己人情順便嘲笑不知道内情的對方“不中用”的麥野小姐立刻像是一股旋風般沖到新八面前,臉上升騰的帶着殺意的黑氣幾乎要将整個臉變成墨黑之色。
不同于谏山黃泉那取巧的殺意,麥野小姐的氣勢顯然完全源于自身,而更加重要的是,剛剛結束治療的新八可是連手指頭都不想動,反應什麽的更是慢了不知多少拍,可以說隻要麥野小姐願意,近距離一發超能力,絕對可以讓新八身首分離。
當然,新八如今好好地躺在這裏,享受着美少女們的溫柔服務,結果如何自然可知,隻是……
看着正在騷擾某隻狀态依然萎靡蘿莉的麥野小姐,和正被她騷擾還偏偏無法反駁的食蜂蘿莉,回想起兩個人相處時的表現,還有剛才麥野小姐那激動的模樣,一個大膽的作死想法就如同打不盡的地鼠一樣不斷從腦海深處竄出。
好吧,麥野小姐狐疑的目光又開始向新八這邊飄動,爲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新八果斷将詩織遞到嘴邊的蛋卷一口吞下。
嗯,軟硬度适中,也許不像那些大餐一樣散發着幻覺氣息如同給人下藥一般,卻能夠讓人體會到溫暖的感覺,就好像工作一天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看到溫柔的夫人爲自己寬衣解帶,遞上溫度适中的茶水,告訴自己已經準備好洗澡水一樣的感受。
除此之外,舌尖似乎還感受到一陣陣微微帶着一點點鹹意同時膩滑微彈的觸覺。
真是讓人留戀回味的感覺啊,身體仿佛不再受大腦控制一般,舌頭不斷在那膩滑上來回輕撫,不斷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就好像那些習慣性用帶着自己身體氣息的液體宣誓主權的動物,從簡簡單單的舌頭,逐漸擴展到口腔,嘴唇……
“新~八~叽~!”
頭頂傳來被手刀擊中的觸感,沒有一絲疼痛的感覺,就好像隻是被輕輕撫摸了一下似的,卻也足以令新八從那美好的感覺中驚醒。
于是便看到眼前詩織帶着羞赧和嬌嗔的美麗臉孔,還有一旁森夏的臉色也不太好,顯然對于這種在單身喵前公然調那個啥的事情相當不滿,露出如今這種可愛的表情也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吃的不是冰冷的狗糧,可是冰冷的貓糧吃多了也是會壞肚子的。
森夏想要傳遞的意思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大概吧。
“冴子學姐,谏山她沒事吧。”
爲了不繼續“享受”森夏的目光洗禮,新八很明智的選擇轉移話題,正好冴子學姐過來,新八順勢将話題引向谏山黃泉那邊。
對這個女孩子剛才爲什麽表現得那麽激動,新八可是非常的好奇呢。
冴子學姐似乎并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嘴,可新八隻用了一句話便成功改變其心意。
“如果是遇到什麽困難的話,我說不定會有什麽好辦法。”
大概是新八的自信感染了學姐,她沒有多少時間思考,便和新八說起事情的緣由來。
原來,谏山黃泉之所以變得如此激動,很大程度上是源于谏山家内部出了問題。
谏山黃泉所在的谏山家的确是傳承數百年的退魔師世家沒錯,可谏山黃泉自己卻沒有絲毫谏山家的血脈,她是自己的養父“谏山奈落”某次除靈任務中,從已經被惡靈附身殺死的年輕父母手中救下并收養的孩子。
如果說谏山黃泉的養父谏山奈落是個普通的退魔師,那麽她的一生就算不夠幸福,但也不會生出這麽多波折。可偏偏谏山奈落是退魔師名門·谏山家的當代家主,而且至今沒有嫡系血脈誕出,于是按照退魔師家族故老相傳的規矩,作爲他的養女,也是唯一後代,谏山黃泉天然便是家主繼承人的候選,還是第一候選。
如果說谏山黃泉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那麽她完全可以擁有一個對大多數普通人而言堪稱幸福的一生,至少在吃穿用度上不必再太過奔波。可偏偏谏山黃泉令人意外的擁有極爲驚豔的天賦,不論是劍道方面的修行,還是陰陽法術方面的學習,都上手極快,潛力巨大,讓得到意外之喜的谏山奈落最近幾年明顯是以未來家主爲标準進行培養。
如果說谏山黃泉隻是谏山家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天才,那麽以東瀛對家族的傳承觀念,他們并不介意看到一個沒有自家血統的外人讓家族得以延續并發揚光大。可偏偏谏山黃泉還有一位堂姐,或許表現得沒有谏山黃泉那麽驚豔,但同樣是極爲優秀的人物,已經能參與實戰的這位谏山黃泉的堂姐以其成熟冷靜的表現得到相當多同行的贊譽。
于是,谏山黃泉的身份就變得尴尬起來。
當然,以谏山黃泉的性格,如果可以的話,她并不打算和自己那位堂姐争奪所謂谏山家家主的位置,她很清楚自己的出身,也很清楚自己那位堂姐的能力,既然就算她不成爲家主,谏山家也能夠有很好的未來,那麽她又何必爲了一個虛無的名号而讓收養并給予自己未來的家族陷入到麻煩甚至分裂之中呢?
可惜這次意外的任務過程中發生的一個更令她意外的小插曲,改變了她原本的想法。
“那玩意真的有那麽重要麽?”
“以新八你的能力自然是看不上眼,可對一般的除魔家族,那便是能夠改變家族命運的重寶,就好像我們毒島家,也算是有些傳承的家族,卻根本沒有能與之媲美的傳家之寶。”
新八和冴子學姐談論的,是在之前的戰鬥中表現一般的那柄谏山家的傳家之寶,名爲“獅子王”,裏面封印着一隻名爲“亂紅蓮”妖獸的長刀。
之所以新八認爲那玩意表現一般,完全是因爲幾次戰鬥下來,對手太強或者火力太猛的時候,那隻被封印所以無法發揮全力的妖獸自然難以取得什麽太好的戰果,而若是對手太弱,釋放這樣妖獸進行輔助攻擊不但有揮霍浪費的嫌疑,而且對身體尚未成熟的谏山黃泉而言也有着不小的負擔。
總的來說就是高不成低不就。
這當然隻是新八的個人看法,其他人,比如像冴子學姐很明顯并不贊同他的想法。
同樣不贊同的,自然還有谏山黃泉這個當事人。
比起新八,她對這柄谏山家家傳的寶刀有着更加深刻的認識,也更加明白這柄寶刀背後所代表着的含義。
可以說沒有這柄刀,谏山家絕對不可能在各種意外頻發的除靈任務中延續到現在,更不可能讓家族獲得退魔師名門的地位,或許最好的結果不過是以退魔師屆真正的名門·土宮家分家的名義做一些打雜或者炮灰的工作而已。
于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柄名爲“獅子王”的寶刀便成爲了谏山家家主地位的象征。
是的,對谏山家如此重要的寶刀如今正安靜待在谏山黃泉懷中。
這對谏山黃泉而言絕對是個驚悚的意外。
之前她一直認爲這是自己養父于此次任務臨行前所贈予的“紀念品”——不論是刀鞘還是刀柄都與記憶中那柄寶刀不盡相同,就算是一直盯着谏山奈落行動的有心者也沒有看出端倪,更不要說隻是将其當做是養父對自己的某種勉勵方式的谏山黃泉。
說起來這可是她第一次脫離家族保護以獨立的身份執行任務,其意義簡直就如同古代戰場上武士們的“初陣”一般,屬于非常有紀念意義的時刻,得到一份帶着慈愛長輩勉力的精美禮物也是非常平常的事情。
可令谏山黃泉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在戰鬥的時候,在她感覺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從寶刀中召喚出或許可以被稱爲家族守護獸的妖獸·亂紅蓮。
或許戰鬥的時候不會有什麽空閑去多想,可随着戰鬥結束,每每夜深人靜之時,難以入睡的谏山黃泉的思緒便忍不住肆意飛揚。
她想了很多,比如養父這樣做的用意,比如養父這樣做的用意,比如自己是否真的能做到養父所期望的事情……
谏山黃泉抱着那柄家傳的寶刀,她突然發現一個令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事情。
她的心,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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