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雪千夜直到老人的面前時,那位老人隻是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就繼續盯着眼前的棋盤。在他的眼中,雪千夜看到是隻要無聊和麻木。
“最後一個也上來了嗎?”老人這樣的說道。從他的話語中聽不到任何的期待,就像是工作太久的人進入了厭倦期一樣。
“嗯!我就是我們的最後一個,我輸了話,今年我們就玩完了。而你們後而還有一個,即使你失敗了,也可以期待一下你的隊友。”雪千夜一開始就使用着老人之前對諾艾爾使用的手法。他并不是想依靠這樣的方法來打擊老人的自信,而是想利用這樣的方式引起這位老人的興趣。畢竟,同類會下意識的感覺到親近。
而在這如同挑釁一樣的發言中,老人那苦悶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絲名爲喜悅的神色。
“有趣!你确定你明年會有機會嗎?如果你死在這裏,明年就沒有你什麽事了。所以,如果你想取消炸彈的比試,我也可以接受。”所以,他堅決的回擊着雪千夜的話。
“不用了,那樣的話就太無聊了。而且,你也不用擔心,我今年一定會通過。與其想那些沒用的東西,不如想想怎麽玩這局遊戲吧!”
“哦,遊戲嗎!你是什麽意思。”
“人類的天性注定了人們不可能始終如一的享受着單一的生活。日複一日的重複着這樣單調的規則,看着人認輸,想必你一定非常的無聊吧!所以,我這裏有個更加有趣,也更加刺激的比賽方式,你要不要試一試。”雪千夜也坐了下來,他的眼睛直視着這位老人,嘴上也說出了自己的提議。
雖然不知道雪千夜的提議到底是什麽,但在刺激這個詞語的作用下,老人還是想聽聽這個人接下來的話。
“有趣,刺激!想要改變我規則嗎!”經過漫長的時間,老人對于這個最初的遊戲規則已經感到了厭倦,可是,他的身份也注定了他不可能去想什麽其他的規則。所以此時在聽到所謂新的規則後,他才會感覺到一絲的興奮,那是一種由聽覺刺激着大腦而産生的共鳴。
“你所定下的原規則不變。我在此基礎上附加一些規則。現在,要聽聽嗎,我的附加規則?”雪千夜并不想改變規則,那樣的話,就太過無趣,而且這個人和那位考官也可能不會接受。所以,他隻是提出附加的條件。
“哦!你說吧!”老人的眼中突然一亮,聽到雪千夜并不是如同以前的考生一樣,想着改變規則,反而是增加不沖突的規則,他的興趣已經被徹底調起,隻等着雪千夜說出自己口中的規則。
在老人期待的目光下,雪千夜并沒有直接說出那個讓老人望眼欲穿的規則,反而平靜的問了一個看似與現在無關的問題。
“對了,在此之前,我想問一下,你後面的那位也會國際象棋嗎?”
“嗯!不過,他隻懂得一些皮毛。”老人點了點頭。
在老人肯定的回答中,雪千夜也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他開始述說着自己附加的規則。
“這樣就沒有問題了。附加規則一:盲棋,我們雙方都蒙起自己的雙眼背對着棋盤,不看棋盤和時鍾,我們由口來發出指令,由我們的隊友來幫助我移動棋子,按下按鈕就不能夠再說指令。如果沒有說出指令就按下按鈕,那麽直接跳到對方的回合。規則二:如果其中一方面所說的指令不可能達到,比如說,你說的那位置上沒有棋子,又或者棋子不可能按照你說的方式移動,那麽就算出錯。此時,出錯的一方不能移動自己棋子,直接跳到對方的回合。規則三:把各自的時間減少一半,下棋時間改爲30秒。規則四:至死方休,直到其中一方的炸彈爆炸爲止,雙方都不能夠認輸。怎麽樣,這樣的附加規則是不是比你要有趣許多。”在滿臉笑容的表情下,雪千夜說出了這近乎于瘋狂的規則。這四條規則中不論哪一條,怎麽看都不像是人類可能完成的,而現在,雪千夜卻說要把四條加在一起。除了瘋狂,巫女想不到其他的詞語來形容。可是,雪千夜此時卻非常的明白,這個老人如果真的如同他所看到的那樣,那麽他就一定沒有拒絕的可能。不,不要說拒絕,真正的情況應該是,這個人會像是聞到鮮血的鲨魚一樣,被這些深紅所吸引過來,然後沉溺其中。
“沒錯!這樣才有趣。真是幸運啊!看來我遇到同類了。就像你說的,在這樣的遊戲中,我早已厭倦。在過去不知道多少次的多試中,雖然我确實在赢,但我的大腦都快要因此生鏽了。終于我見到了,難得有人來提出這麽有趣的規則。”老人站了起來,在注視着雪千夜的同時,他的臉上浮現着如同狂信徒見到了真神一樣的表情,此時,他的話語中充斥着滿滿的壓抑不住的瘋狂和喜悅。這樣年假瘋狂的規則卻正符合他的心意。在看看過一個個人類在他的眼前爆炸或者是認輸後,他對自己原來的規則感覺到了厭倦,可是他卻無法也不能去想其他的規則,就在這樣的時間,他漸漸的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腐朽。現在,他所追求就是這樣的刺激,能夠爲他的生命帶來活力的刺激。
“那麽,要試試看嗎?”雪千夜也站了起來。
其實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問,因爲它已經有了一個明顯的答案。
“當然!沒有什麽好猶豫的。這樣的規則,我又怎麽可能不同意。”是的,沒有什麽好猶豫的,這就是自己一直以來期待對決,也隻有這樣的對決才有可能讓自己那顆快要直到盡頭的大腦再次的突破。即使規則近乎于惡劣也好,這才能夠讓他感覺到自己仍舊活着。他現在的願望就是下完這局棋,不論是把這個同類送下地獄,還是自己命歸黃泉,都是他所期待的結局。
“那麽,讓我們的隊友去到棋盤前,而我們則去到舞台的一角,怎麽樣。”雪千夜再次說出了加大難度的規則。
舞台的一角,背對着棋盤,也就是面對着那無盡黑暗的深淵。人在那樣的位置會産生一個不可避免的沖動,一種想要後退或者一躍而下的沖動,而這種沖動本身就是對于他們的一種考驗。
“同意。”老人如同吸食了精神藥品一樣,大腦開始處于極度的興奮,此時,那些在正常人眼中過于危險的舉動在他看到都不過隻是自己的精神食糧。
另外一邊,聽着他們讨論的規則,巫女開始覺得自己可能從未了解過這位名爲雪千夜的人。
“這樣的規則,這個家夥瘋了嗎?等一下,如果剛剛他說的是真的,那麽時間減半也就意味着快10秒變成快5秒,從這一點來說,他的劣勢到是變小了。可是,除掉說話和移動棋子的時間,他們思考的時間大概隻有十幾秒,而且還不能出錯。這有可能嗎?”她的話語中盡是不加掩飾的驚愕。這種下法等同于自己落子的同時還要預料别人的落子,然後在别人下的同時确認自己的預測,這才可能保證自己可以如同寫字一樣的流暢書寫着這局棋譜。
不論巫女如何的去想。那邊的諾艾爾與最後的一名囚犯已經走到棋盤的兩邊。這一次,他們不是爲了自己而落子,而是爲了各自的隊友執子。雖然隻是執子,但是他們的手指之中仿佛存在另外一個人的生命。
“開始。”在考官的一聲令下,這局極端的棋局終于開始了自己的命運。
“第一步...”雪千夜快速的說完,同時按下了時鍾上的按鈕。
“我的是...”老人激動着狂叫道。
“第二步...”
“我走...”
.....
巫女難以置信的看着舞台之上的兩人,至今,時間已經過去約30分鍾,他們兩位之間的棋子也移動了30多步。就是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之間卻沒有絲毫的錯誤,這也讓執棋的兩位驚訝不已。這樣的他們仿佛就是在看着棋盤一樣。
突然,在雪千夜移動了自己的騎士之後,一直沒有停頓的老人開始了自己的思考,在這以秒爲了數的時間中,每一秒甚至每一毫秒都顯得相當的寶貴。幾秒的時間可以做什麽,有的人說什麽也做不了,而有的人卻說每一秒都足夠我殺死你七次。
在這短短的,卻又如同世紀一樣漫長的幾秒之内,老人的大腦以超越了往日極限的速率轉動着,無數的棋譜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又消失,又浮現,又消失,在這如同海洋一樣廣闊的棋譜中,他需要找到那個可以破解當前困境的方法。無數的汗水出現在老人的臉上,但他卻渾然不覺。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一道光芒照亮了他的腦海,那是如同迷途的船隻遇到了光亮燈塔一樣的光芒。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就是這個!就是這個方法!隻要我把自己的城堡放到這個位置就行。
而這内心細語也代表着這位老人人生最高的傑作。不過,就在他完成這個傑作的瞬間,他的生命也因此直到了盡頭。因爲。
“我的下一...”在瘋狂的笑語中,他的這個下一步始終沒有說完。然後。
時間到了。
“嘣!”伴随着巨大的爆炸聲,老人的屍體從邊緣落下,消失在了黑暗裏,他也把他心中那一步棋永遠的帶到了地獄之中。
與此同時,由于其中一個時鍾的爆炸,雪千夜手中的時鍾也自動停止了運轉。
輕輕扯下蒙住眼睛的黑布,雪千夜随手把自己手中的時鍾和布也丢下了深淵,仿佛想以此來祭奠什麽,又或者送别什麽。
此時,在他平靜的臉龐上看不到絲毫勝利之後的喜悅,有的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是的,即使在赢了這場近乎于不可能的比試後,他的臉上也看不到任何的得意或者是喜悅,仿佛就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發生在理所當然的世界中,一切都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死了嗎?果然和我預料的一樣,雖然他在棋藝上的能力非常不錯,但是在這麽短的時間極限的去思考,還是會讓他忘記時間的流逝。而這個忘記的後果就是死亡。
然後,雪千夜慢慢的走到最後一個人的身前。在兩位執行手驚愕的目光下,他平淡的說道。
“你就是最後一個,說吧!我們比什麽?”
“剛剛的那場比試對你應該消耗非常大吧!你不休息下,這麽快就要開始嗎?”囚犯的話與其說是關心,不如說是試探與好奇。
通常情況下,經曆了剛剛那樣的比試之後,對于一個人的腦力消耗應該非常的嚴重,這是比身體上的疲憊更加讓人無法忍受的痛楚,那種仿佛腦袋被榨幹的感覺對于一個正常人而言非常難以忍受。如果他不是在僞裝自己,那麽隻能說,這個人真的是人類嗎?
“不用了,我并沒有那麽脆弱。”
“那好吧!先讓這個失敗者離開,我的比試之後再說。”眼見自己的試探虛實的方法失效,那個人也沒有繼續說什麽。
在他們的注視之下,諾艾爾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後,她對着雪千夜說道。
“好的!我先走了,雖然你可能不怎麽需要,但我還是想對你說一句,加油,千夜!”
“謝謝!”這就是他的回應。
當諾艾爾完全離開這個舞台後,連接兩邊的道路又一次被收了回去,這個舞台再次成爲了兩個人的戰場,在這樣一對一的戰鬥中,隻有一人能夠成爲勝者。
“好了礙事的人已經離開了,現在開始我們的第四場,也是最後一場。”
“說吧,你的比試條件!”說話的同時,雪千夜也在内心推測着這個可能會提出的比試。
在見過我剛剛的誘導和下棋後,這個再次提出這個方面比試的可能性非常的小,而且,即使是欺詐之類的比試也不會提。在明知道比腦力赢不了我的情況下,爲了把比試中大腦的因素下降到最少,他最有可能的選擇就是直接戰鬥。從他身體上的肌肉分布來看,這個人應該是近身戰鬥的好手,手上也沒有使用武器的迹象,也就是說,最有可能的比試方式隻有一個,赤手空拳的戰鬥。
而在雪千夜思考的同時,那邊的答案已經出現。其結果是。
“說實在的,剛剛的你的表演讓我大開眼界,所以在小手段方面的比試我就不獻醜了。我的比試主題非常簡單,一對一的徒手格鬥。規則也非常的簡單,手段不限,勝者生,敗者死,沒有投降的選擇。”本來這位囚犯還想玩一些和平一點的方式,但是,在看過雪千夜與自己‘鄰居’的比試之後,他就打消了自己之前的念頭。
語言上的誘導,心理上的較量,壓縮時間的計算。與他們之前的比試相比,自己的那些小手段簡單就像是小孩子的遊戲一樣,經不起推敲。所以,此時的他已經明白,自己如果想赢,那麽就要選擇一個與大腦關聯最少的比試才行。而他的選擇就是徒手格鬥,這種格鬥可以把與大腦相關的因素降到最低。也隻有這樣,自己才有赢的可能。
囚犯原來還以爲雪千夜會猶豫一下,可是,在他笑意滿滿的目光注視下,雪千夜平靜而幹脆的答應了他。
“我知道了。那邊的考官,可以開始了。”在答應這個條件的同時,雪千夜還對着攝像頭說道。
遠方的牆壁上,揚聲器中再次傳來了考官的聲音。
“既然雙方已經決定。那麽,開始!”
在考官說完比試開始之後的瞬間,這最後一場的比試也迎來自己的完結。
“嘶!”血液從無頭的屍體上飛流而出,慢慢的屍體倒在了地面之上。
而另外一邊,雪千夜從容的站在舞台的邊緣,他的身上沒有沾染那怕一滴血,而他的右手中還拿着一個人頭。從容貌上來看,這是那位囚犯的人頭。在那顆已經與自己身體分開的人頭上,人們還可以見到他在考官說開始之前所露出的笑容。也就是說,他甚至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死亡,就已經被拿下了人頭。
不光是囚犯本人就連旁觀的人也沒有看清楚雪千夜到底做了什麽,他們所看到是隻有一道虛影從囚犯的身邊掠過,然後就出現了剛剛的那一幕,沒有人看到雪千夜是怎麽把他的頭從他的身體上拿下來的,但實事已經不容反駁。
雪千夜把手中的人頭丢下了那片黑暗的深淵中,甚至沒有去聽它可能會發出的回聲,然後就對着那邊考官的監視器說道。
“結束了。讓我們過去吧!”
久久無言,在一陣沉默之後,揚聲器中再次出現了考官的聲音。
“你們合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