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打開。
當雪千夜走入室内時就看到。
“千夜,回來啦。”小紫放下了故事書,高興的跑向了自己的促進者。從她短暫的反應時間來看,小紫剛剛可能就一直在盯着房門的動靜。
雪千夜輕輕的摸着她的頭,同時把手中裝着布丁的袋子遞到了小紫的面前。
“嗯!你的布丁。”
“千夜最好了。”打開裝着布丁的袋子,小紫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好了,先去和雛實玩吧!我和笛口太太有事要說。”
突然被提到,笛口涼子有些意外。
“我!”說出這個字後,她的腦海中不斷的想像着雪千夜找她的理由。可是,思維的方式不同,不論她怎麽思考,她都猜測不到這個理由。
“和媽媽有事要說?我們不能聽嗎?”雛實也有些意外,像這樣單獨找她的媽媽還是第一次。
“嗯!所以小雛實能不能把媽媽暫時借給叔叔一下呢?”他蹲下來看着雛實,溫和的說道。
原本雪千夜還以爲自己需要多安慰一下她,在他的意識中,他與這們雛實并不怎麽親密,但讓他意外的是,雛實并沒有過多的猶豫,就直接答應了。
“叔叔的話,沒有問題。”
“謝謝小雛實了。”
“那我們繼續吧,雛實!千夜,不要太欺負雛實的媽媽哦!”此時,小紫也适時的幫助了雪千夜,她拉着雛實走到了一邊。不過,在話的最後,她就變得有些淘氣。
“請跟我來,笛口太太!”走過笛口的身邊,雪千夜輕聲的對她說道。
猶豫着,笛口涼子最終還是跟着雪千夜走進了房間。
房間之内,雪千夜緊緊的注視着笛口。那種目光讓她感到非常的不安。
她完全不知道雪千夜想法,所以隻能試探着問道。
“請問!?”但她說出的也隻有這兩個字。也許應該說,這些在雪千夜給她帶來的心理陰影讓她不敢多說什麽。
“不用那麽緊張。”
恐懼和緊張都會讓人的判斷失效,雖然也不是不有理解她緊張的理由,但,雪千夜想到之後想要問的問題,他希望這位母親不要這麽緊張。
可惜的是,由于他之前的行爲,這些嘗試注定隻是無用之功。現在,不論他怎麽平和的眼神,在涼子的眼中都會變成那種充滿壓迫力的畏懼。
“好...好的。”心中變得更緊張。
“這不是更加緊張了嗎?”雪千夜變得有些頭痛。
“我...”
“看來你還沒有看清楚現在的形勢。”
此時,他開始明白,也許這樣平和的方法起不到自己預料中的作用。以這位喰種這些天的心理來看,不論自己現在說什麽,放出怎麽樣的善意,她都會自己腦補成她心中的惡劣場景。不,也許,自己此時的善意還會被她認定成爲另一種方式的另有所圖。因此,爲了接下來的交談,他準備換一種方式,一種符合他‘惡棍’身份的方式。
不同于雪千夜口中說的那樣,笛口涼子自認爲自己看清了形勢。在她的心中,她認爲自己自己的恐懼就是源于對目前形勢的了解,不然的話,她也不有如此的緊張和恐懼。
“正是因爲看清了形勢,所以我才會這樣的緊張不安。”她稍稍的後退了一步。
“不,你沒有看清。那我現在給你說一下好了,從你被我帶回來的那天起,你和你的女兒就沒有反抗的餘地。不論我想對你,或者你的女兒做什麽,你們隻能接受,除此之外,沒有第二個選擇。就像,如果我對你有興趣,我可以用你的女兒威脅你。反之亦然。所以,放松一點怎麽樣?”雪千夜的臉上開始流露出惡劣的笑容。他的話看上去是像是對于現在的說明,但仔細聽着卻更像是一種讓人放棄抵抗的說辭。
不過,雖說是說辭,但他的話卻沒有半分的虛假。從一開始這兩位喰種的生命就不屬于自己,隻不過沒有思考清楚的笛口心中有一種不甘心的錯覺。
“你的意思是,不論你做什麽,我和雛實就隻能默默忍受嗎?在你看來是理所當然,但我不能接受。”不同于剛剛的緊張,在被雪千夜的語言打亂了内心後,這位喰種不知道爲什麽就有了與雪千夜強硬的勇氣,雖然這樣的勇氣隻是無知的昙花一現,但也足以讓人稱道。
雪千夜的臉上開始出現燦爛的笑容,那是一種全讓人感到舒适的笑容,也是緻命而虛假的笑容。在他過往的人生中,很多人在看到了這樣虛僞的笑容之後,就放下了自己内心的戒備,然後,走向了名爲死亡的歸路。
“是嗎!還真是堅強啊!那麽...”
話語剛剛完畢,雪千夜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笛口涼子的眼中,下一刻,笛口涼子甚至沒有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麽,就感覺到了來自于脖子上的巨大壓力,那種壓力仿佛可以輕易的捏碎她的頸骨。同時,她也感覺到自己的腳下已經沒有與地面接觸的實感,她明白,自己已經被人擡出了地面。
雪千夜一隻手提起了她的身體,通過掐在她脖子上的動作。雪千夜平靜的注視着她,然後無比冷漠的說道。
“這樣的話,你是不是清醒一點了。”說話的瞬間,雪千夜的身上散發出了無盡的惡意,目标就是他手中的笛口涼子,這讓他更像是一個從地獄走出,給人間帶來災難的惡魔。
他所使用的是一種融合了魔力暴發的技巧,沒有受過魔抗訓練的人,在這樣的暴發之下,的确會如同被丢進冰冷的大海一樣的清醒。
“是的。”感受着喉嚨上的痛苦,笛口涼子掙紮着,盡量平靜的回應道。
剛剛過去的那幾秒對于她而言卻仿若幾個世紀一樣的漫長,她甚至感覺自己與死神擦肩而過。那種比絕望更加深沉的絕望,比無盡更加深厚的深淵,遠遠超出sss級喰種的壓倒性壓迫感,無一不述說着這個男人的恐懼之處。隐藏于身體中的生物本能,銘刻在她血液中的基團瘋狂的運轉,企圖逃走,但最終還是隻能在這樣的絕望下選擇了放棄,如果說有0.01%的可能,那麽生物也許會選擇放手一搏,但連那0.01%都看不到,隻有0%時,那麽他們就隻會放棄,這就是本能。
但是,就是在這樣的壓力之下,笛口涼子的臉反而平靜了下來,大腦的急速轉動除了給她帶來了放棄的結果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可能,那個她一直認同卻始終以各種理由推脫的可能。現在,她可以坦然的面對着這位她無力反抗的人類,然後放下一切與之對話。
“現在看上去好多了。”
雪千夜的手中松開,放下手中的笛口涼子,任由她倒在地面上。
在雪千夜的注視中,從空中落下,本來應該全身無力的她卻在努力的站立起來。雖然這個時間相當的漫長,但她仍然依靠着自己的努力站立了起來。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站在雪千夜的面前。在剛剛直面死亡的恐懼之後,她就已經從另一個意義上死亡了,同時也獲得了新生。面對着這個以前一直畏懼的白鴿,她第一次能夠平靜的說出這些話。但這并非是出于勇氣,而是出于另外一種感情。
“嗯!你叫我過來是有什麽事嗎?”她這樣的說道。
雪千夜先是仔細的盯着這位笛口涼子,半天之後他才開口說道。
“我真是有些後悔。”
“後悔?你做錯了什麽錯事嗎?”平靜依舊。
“嗯!如果我一開始就使用這樣的方法,這些天應該會更加有趣吧!”是的,他現在地發現,原來自己貌似一直用錯了方法。眼前的這位笛口涼子不同于之前,她已經徹底的接受了現實,所以才會如此,這個狀态他才更加的欣賞。
“現在也不遲哦!反正,我們的時間多的是。”第一次,除了恐懼之外,從未在雪千夜面前有過任何情緒的她,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微笑。
雖然大緻猜測出了她變化的原因。但雪千夜的目的卻并非這個,所以他問出了自己最開始時心中的問題。
“算了!叫你過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請問!”
“你想報仇嗎?”他這樣的問道。
“報仇?”疑惑。
“嗯,你的丈夫死在了白鴿的手中。你因此失去了丈夫,而雛實也失去了爸爸。你不想報仇嗎?”雪千夜補充着說明。
見到那位布萊茲變化,那種被仇恨吞噬的心靈,如同極端的善惡轉變,雪千夜的心中就有了這個念頭。同樣是愛人被殺,布萊茲的愛人被喰種所殺,而笛口涼子的丈夫被白鴿所殺,站在兩個種族,他們的選擇是不是會一樣,結局又是不是相同,雪千夜想要知道。
“不想。也許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有過那個想法,但現在早已沒有了。”不想,這就是笛口涼子回答。
在她剛剛知道的那一刻,她的心中确實充斥着無盡的憤怒,但在這些天時光的打磨中,卻早已沒有了那種感覺。
“能不能告訴我原因呢?”雪千夜有些動容,他知道眼前這個喰種并沒有說謊。但正是因爲如此,他才會顯得動容。‘放下仇恨,無論今後發生了什麽,都不要報仇。’看上去明明隻是一句簡單的話,但這個世上卻很少有人能夠做到。他不确定,至少他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存在。
“請不用突然這麽客氣,我更适應你那種略帶命令的語氣。”她笑着說道。
“好吧!告訴我原因。”命令感加重。
“嗯!其實原因你已經見到了,就是雛實。爲了那個孩子,我願意放棄報仇。”想到自己的女兒,她的臉上浮現出了溫和的微笑,這個女兒就是她放棄的理由。
“雛實嗎?”
“嗯,如果報仇的話,我一定會死。我不想雛實在剛剛失去爸爸後,又會馬上失媽媽。那樣的話對那個孩子來說太過殘忍了,而且,沒有了爸爸媽媽後,雛實要怎麽在這個世界上生活呢?我不敢想像。”
她并不是不想複仇,隻不過,對于女兒的愛,對于女兒的關心讓她内心的天平傾倒向了複仇的反面,而那個關鍵性的砝碼無疑就是雛實。
“因爲愛嗎?”
“嗯!我深深愛着雛實。所以現在,我們來做一個交換吧!”說着,她緩緩的走到了雪千夜的的眼前,明明之前,對于雪千夜,她恨不得有多遠就離多遠,而現在,她卻主動靠近了他。
“交換?”一直以來,都是雪千夜主動對其他人說出交易的詞,而現在,這個詞卻從一位喰種的口中說出,對象則是他自己。這一刻,他的心中開始浮現出一種奇特的感覺。
“就是交換。我放棄我的一切。從此刻起,我的一切都屬于你,而作爲代價,你要保護我和雛實的安全。”笛口涼子平靜的述說着,仿佛她完全不知道交換的意義一樣。但這又怎麽可能。不,應該說正是因爲她的内心中無比明白交換的意義,所以才能夠這樣的平靜,新生的她比過去更加的淡定,也更加的能夠看清現在的形式。
這個時候,她無比的清楚這個人的能力,她甚至一度懷疑這個人是什麽披着人類外表的怪物,但這又有什麽關系,隻要他有那個能力保護她們,也許在她的心中怪物更加的好,因爲她們在人類的眼中也是怪物。
“你還真是信任我啊!”雪千夜也深深的注視着這個母親的眼神,那是一種下定決心的眼神,爲了女兒不顧一切的眼神。
“你的回答呢?”
“這麽做值得嗎?放棄一切,你應該這個意味什麽。”雪千夜問出了一個特殊的問題,之所以說它特殊,并不是因爲它代表的意義,隻是僅僅因爲雪千夜不久之前在另外一個人類身上用過。
他也曾對着想要複仇的布萊茲說過,‘你知道這樣做的代價嗎?’。而現在,面對着這個母親,他再一次問出了相同的問題。
“是的,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也有可以一邊生活,一邊保護自己孩子的母親,但我做不到。如果說這是我們生活必需要付出的代價,我願意接受。而且,雛實也很喜歡你。”她無力的說出了一個事實,自己無法保護女兒的安全。
既然如此,那麽隻有爲她尋求庇護。雖然她也有一些強大的朋友,但在見到過雪千夜剛剛的氣勢後,她明白這個人才隻最爲安全的存在,即使代價巨大,她也隻能接受。不,應該說,以現在她無力反抗的處境來看,這個交換一但達成,那麽她就可以說賺到了。而且,看着這些天以來,雛實與雪千夜的互動,她心中最爲柔軟的那一部分被打動了。
雪千夜有些愣住了,他久久的沒有說話。他知道,剛剛這位母親的話中,最後一句才是她最終決定改變的原因。
如果說布萊茲是爲了一個人不惜一切的選擇選擇複仇,那麽眼前這位母親也是爲了一個‘人’甘願放棄自己的放棄一切。
這樣的他們如同鏡子的兩面。
“我明白了。你是一位偉大的母親,請原諒我之前的失禮。”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呼出,片刻不到,這樣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說出。
他真心實意的在向她道歉,這與實力無關。不論這位母親的心中在如何想着自己,虛僞也好,做作也罷,他都不在意,他認爲自己有必要說出自己的歉意。
“不用道歉,隻要你答應。不論你對我做什麽,都不用再道歉。”說着,她的手已經快要觸及到了雪千夜的臉龐。
這一刻,這位一直處于劣勢的母親在與雪千夜的對決上,第一次占到了上風,她在逼近雪千夜,用這樣的方式逼他做出決定,做出那個庇護她們的決定。
雪千夜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輕易的避開了她的手。他來到了笛口涼子的身後。
“抱歉!請恕我不能答應。”
“爲什麽!?保護我們對你而言不是輕而易舉嗎?”
他們就這樣背對着背,都沒有回頭看着對方的意思。同時,他們的心中都十分的明白,在這對決中,如果回頭,就等同于認輸。他們都不想輸。
笛口涼子本身就輸不起,而雪千夜則是單純的讨厭認輸。
“你口中所說的那些并不是保護,而是飼養。你想成爲我的寵物,然後換取雛實生存的機會,你認爲這樣真的好嗎?”不問鳥兒自身的意願,單純自以爲是的以保護之名把鳥放入籠子裏,在雪千夜的眼中,這并不是保護,而是飼養。
“沒問題的,即使被你飼養,作爲寵物也好。我們喰種本來說是這樣的物種,爲了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我們隻能放棄一些東西。相比于那些失去生命的同族,我覺得成爲你的寵物也不錯呢,至少你會很愛惜你的寵物。”笛口涼子的聲音中開始出現哽咽。
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但在這可能的最後一刻,她的眼淚仍然沒有忍住,從眼眶中流了出來,這不是一個可以輕易下定的決心,她一早就知道,但是,也正是因爲如此,她才更加的不能後悔。因爲心中一旦出現後悔的情緒,她害怕自己就不會再有勇氣作出這樣的決定,所以這可能是她唯一的機會。
雖然看不到,但在他的心中,他相信背後的這個女性喰種現在應該在笑着,臉上布滿了淚水,但卻仍然堅定的微笑着,想到自己以後悲慘的生活,以後雛實安全的生活,她一定在笑着。面對着這樣的母親,雪千夜認輸了。他主動轉身,對她說道。
“雛實現在最想跟媽媽在一起哦!我隻不過是個外人。”
“可是,我給不了她生存的安全。這樣下去,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就會被殺,那個時候,那個時候,雛實要怎麽辦。”正是因爲她不久之前才剛剛經曆過‘死亡’,所以她才更加的明白死亡的可怕,才更加的不願意女兒死亡。同時,她也無法想像自己的女兒獨自生存的景象,她不敢去想自己到底算不算一位合格的母親。
雪千夜抓住她的肩膀,她的身體強行轉了過來,他就這們平靜的看着她。
“看來,你完全不明白那個孩子的心呢!”
“什麽!?”
“小雛實,她啊!并不是因爲新朋友在這裏,才選擇留下。她這些天之所以一直在裏玩鬧着,都是因爲你在這裏。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那兩位白鴿已經離開了,所以從今天開始,你們可以離開了。”雪千夜繼續的說着從使魔那裏得到的消息。△≧△≧,
事實上,今天早上,那兩位白鴿就離開了這裏。但是出于私心,他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們。
“你放我們走?爲什麽?”原本以爲早已沒有希望的她,在這一刻卻聽到了她之前一直想聽卻未曾聽到的‘好消息’,可是,現在的她不确定這算不算一個好消息。
“我很久之前就這樣說過,不是嗎?”雪千夜的話平靜得仿佛在述說着自己的日常,‘我早就答應過,放你去,現在時間到了。’,他就像是在這樣的說着。
“...”猶豫,矛盾。
“放心吧!我不會跟蹤你,也不會再去找你。這些天想來你也非常的難過,所以最後一次,我向你道歉。”爲了讓她安心,雪千夜再次說了道歉的話語。
“謝謝!”擦肩而過,她隻說了一句謝謝,就沒有了任何的話語。然後,她默默的退出了這個房間。笛口涼子不認爲這樣的雪千夜會欺騙她,因爲在這種情況下,沒有那個必要。
喰種有喰種的生存方式,人類有人類的生活之道,輪回者有輪回者的處事做法。既然被安排了身份,那麽就應該按照自己的身份生存下去,這才是最符合自己的生存之道,也是最有可能走向光芒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