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空氣還殘留着白天的溫度。商店也快到了最後打烊的時間,周邊的店面已經有人陸陸續續的收拾好了東西,準備關門。街上的行人也開始變少,因爲天黑之後的世界對他們而言過于的危險。
公寓中,雪千夜從在兩隻蘿莉的身邊,一邊看着自己手中的書籍,一邊時不時的回應着來自于他們的提問。
‘咚!咚!’忽然,有節奏的敲門聲傳來。
雖然不知道是誰在外面,但小紫卻認爲自己應該去一下,所以她放下了手中的故事說道。
“千夜,有人敲門。我先去開門。”
“不用了,你繼續和你的朋友看你的妖怪故事吧!我去就可以了。”雪千夜也放下了手中的書籍,然後用手摸着她的腦袋說道。
不同于小紫,雪千夜可以看到門後的訪客,所以他才會認爲那應該是來找他的人。不過,他奇怪的是,這位看上去有着自己驕傲的輪回者爲什麽會來到他這裏。以這位的個性,求助貌似不太可能。
“嗯!”聽到千夜的話後,小紫又坐了下來。
雪千夜走到門前,轉動把手。一絲黃昏的陽光照入,雪千夜平靜的說出了來訪者的名字。
“布萊茲·帕斯卡爾。有事?”
“隊長,你有時間嗎?”此時的布萊茲雖然神色平靜,但他的雙眼卻早已被血色染紅。他平靜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更像是一個憤怒的兇獸,而且是快要陷入絕境的兇獸。
“我們出去說吧!”雪千夜答應了。他清楚的看到了這個人眼中的決心,那是陷入徹底絕望前的最後一搏。
“好的。”布萊茲點了點頭,然後先行走向了樓下,他準備在那裏等着這們隊長的到來。
回頭,雪千夜對着室内的小紫說道。
“小紫,我和這位叔叔外出一下,你好好看家。”
“好的!早點回來。”小紫很聽話的回應了。不過,她之所以這麽聽話的原因是,雪千夜從未讓她擔心過,她深深的相信着自己的促進者。
“嗯!回來的時候,我會給你帶布丁的。”回想着幾天前那個一直不想離開自己的幼女,再看看現在的小紫,雪千夜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
“嗚!那我要草莓味的。”
“好!好!草莓味。我走了。”
穿好鞋子後,雪千夜已經直到了門外。
“走好!”
‘碰!’
而回應她的則是夾雜着風聲的關門聲音。
走到樓下,雪千夜如同自己預料的那樣發現了正靠在牆上的訪客。他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從他的身邊走過,而那個人也自覺的跟上了他的步伐。
他們來到了一個早已廢棄的公園,這裏人煙稀少,行人也大多不會來此地。隻有周圍那些凋零的樹木上,依稀可見有烏鴉的黑影。
一陣冷風吹過,雪千夜坐在了一方石塊上,注視着這個良久後,他首先問道。
“說吧!你來到這裏的理由。”
“我想請隊長給我複仇的力量。”布萊茲直接開口了,而且完全不像之前那個他,理智已經抛棄,冷靜也已消失。現在的他,在雪千夜的眼中更像是一個失去理智的野獸。
不知是出于信任雪千夜的能力,還是故意忘記了,他完全沒有說出爲誰複仇。
“爲你的戀人複仇?”想到前些天用使魔得到的消息,雪千夜此時在明知故問。
“是的。”
當這兩個字說出口時,他緊緊握成拳頭的手再次收縮,仿佛要把手指印入自己的手中。
“爲什麽來找我?”雪千夜繼續問道。
他的這個問道包含了許多,比如說‘你怎麽知道我有那個能力’,‘你這樣做的理由’等等。
“因爲,現在我也隻有隊長這一個選擇。在那天晚上,我就推測隊長你之所以那樣做隻有兩個可能,其一,隊長的任務和我們不同,所以可以漠不關心。其二,隊長你一個就能能夠完成任務,所以不需要我們的幫助。現在想來,不論那一個,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隊長的力量絕對有着壓倒性的優勢。”他這樣的說道,臉上流露出了充滿悔恨的淚水。如果說自己可以提前一點發現這一點,如果說自己能夠放下自己的尊嚴,也許貝雅特麗齊就不會死。
“所以呢?”
“我想請隊長給予我可以複仇的力量。”
“啊!你憑什麽認爲我會把它給你。”雪千夜的話語中透露着不同尋常的冷漠,即使眼前這個表現得如何值得人同情,但他卻沒有半分爲之所動的感覺,因爲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複仇這種感情。
“隊長果然有那種力量,爲了它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此時的布萊茲如同一位殉道者一樣的說着,他希望這樣也許可以打動這位冷血無情的人。而且,不論這個隊長提出什麽條件,他都可以接受。
“任何代價!說實話,剛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有些欣賞你。現在。你走吧!”雪千夜平靜的說出了拒絕的話。
他曾經在這個人身上看到的堅定和原則已經被複仇的火焰燃燒殆盡,現在的他隻是一個爲了複仇放棄自我的人,他也許已經算不上人類了。複仇雖然也是一種感情,但這樣的複仇,雪千夜并不欣賞。
本來理應失去理智的布萊茲此時卻笑了,他的臉上出現了釋然的笑容。
“果然,我現在終于明白了一點。”然後,這樣的說道。
“...”
“雖然我還不知道隊長想要什麽,但我已經知道了隊長不想要什麽。”
“哦!你知道?”這一次,雪千夜再次正視着這個人。
“隊長從一開始就不需要我們,而現在,隊長需不需要其他人我不清楚,但至少隊長現在不需要我。”他用着平靜的語氣說出了近乎于悲觀的話。
是的,他對于自己的隊長而言沒有價值,而現在,他又在有求于人的時候清楚的認識到了這一點,沒有什麽比這樣的認識更加的認人絕望,因爲這很有可能意味着他達不到自己的目的。
“既然知道,你還敢過來。”雪千夜繼續冷漠的注視着他。
“我知道,我是知道。但是,現在的我,已經無路可退。所以我隻能來到這裏,懇求隊長你。”他這樣的說着,然後,他的雙腿開始慢慢的彎曲,最終,膝蓋與地面接觸,他跪在了雪千夜的面前。
這一刻,那個曾經驕傲的人放下了一切。他的心中想不到任何可能打動的辦法,即使說他放棄自尊也好,即使說他失去自我也罷,隻要能夠得到複仇的力量,他願意這樣的接受這樣的代價。
“你...”雪千夜沒有再說什麽。
他現在的樣子在雪千夜的眼中更像是那些會爲了自我**而主動尋求惡魔的人。
“沒錯,我想不任何打動隊長的方法。”來到這裏之前,他的心中思考過無數可能的方案,但卻被他自己一一否決,這樣的交易要明白對方心中的要求才有可能實現,但他卻悲哀的發現自己完全找不到這個隊長想要的東西,所以,他隻能這樣的做。
“是嗎,那也不一定。我在你們的眼中應該是一個癡愛乙女,播種蘿莉,喜歡人妻的色鬼吧!”雪千夜譏笑着說道。如果忽略他臉上的笑容,也許可以把這個當作自知之明。
“如果真的有人那樣想,那個人一定是個白癡。隊長從一開始就不信任我們,所以我們看到的東西都隻是隊長想讓我們看到的東西。”這一刻,他似乎拿回了失去的理智,冷靜的分析着這個名義上的隊長。
如果想看到一個人的真實,那麽最好找到那個人平日的生活作爲參考。因爲在衆人面前表現出的美好一面大多都是别人讓你看到的東西,就像那些政治家和明星一樣。如果認爲那些就是那個人的真實,那麽這樣想的人自己本身就是愚蠢透頂。
“看來你還不蠢。那麽,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這份力量的代價嗎?”雪千夜站了起來,然後平靜的問道。
“知道。我非常清楚,即使我複仇,死去的人也不會複活。完成複仇後,我也什麽都得不到,等待我的隻有無盡的空虛。貝雅也讓我不要複仇,可是,我做不到。我無法這樣眼睜睜的看着殺死她的兇手還活在這個世上,爲此我不惜一切。”這個人此時正在無力的錘打着地面。他深刻的知道複仇的結果,但他卻還是想走向那個可以預見的悲慘結局。因爲,複仇這種東西,如果不親身體會就無法理解當事人的感情。
“是嗎!”雪千夜沒有再說什麽,他攤開了自己的左手,然後,在布萊茲身邊的手提箱在沒有任何人的接觸之下自己打開了,屬于布萊茲的庫因克自動的飛到了雪千夜的左手中。
黑色的魔力開始侵蝕着這個劍形的武器,不到一秒,雖然外形沒有變化,但它卻已經成爲了一件兇器。
雪千夜随意的把它丢在了布萊茲的眼前,慢慢的走向了他的身後。
“拿着它,如果一個小時之後你沒有瘋掉,那你就擁有使用它的資格。”他平靜的說道。
算了,就當作是試驗好了。這個武器上的能力會根據你的感情和意志而變化,現在,讓我看看這條名爲複仇之路的盡頭會留下什麽東西吧!
“不論怎麽樣,我都一定會堅持下來。代價是什麽?”他最後還是問出心中的問題。他不相信有不勞而獲的東西,對于隊長這種人更是如此。如果不問出這個代價會讓他的心中不安,也不敢于使用這個力量。
“我不需要你,從一開始就不需要,之後也不需要。你明白了嗎?”在雪千夜已經消失的公園中,隻留下了這樣的一句話。
“明白了。”他平靜的回應着無人的聲音,雪千夜所說的本來就是他想要做的事。△≧△≧
他的手伸向了那個仿佛是惡魔武器一樣的東西,雖然那曾經是他的庫因克,但現在卻已經不同,這是他用自己換來的力量。
他握住它的瞬間,有無數痛苦從他的手心傳遞到大腦,那種仿佛是手在握住極寒的冰塊一樣。但是,他卻沒有放下,即使自己的嘴唇已經被咬出鮮血,但連一句大叫的聲音都沒有。
回去的路上,雪千夜看着顯示屏上正在播放着有關于喰種的信息,再想想剛剛的那一幕,他不自覺的說道。
“還真是扭曲啊!”
這句話不知道他是在說剛剛的那個人,還是他們現在身處的世界,也許兩者都是。
那個人明明知道是飛蛾撲火,但卻還是選擇了那個會燒燼自己的道路。
恨、會蒙蔽自己的心靈。但,有些事、未曾經曆,便無法得知那種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