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師總的來說是比較善意,對羅天陽也很尊重,羅天陽當然投桃報李,自己謙遜幾句,也表示了自己的感謝,雙方因此又客套了一番。
令他沒想到的是,張天師突然提出一個出乎他意料的措施。張天師沖他報以一個會意的笑容,然後笑意一收,神情嚴肅地沖長須白發前輩說:“師兄,羅道長在靈氣福地沖擊金符修爲,其重要性就不用本天師說了。我們龍虎山派,要盡最大努力做好服務工作,相信你也是會同意的。”
“那是,那是。”長須白發前輩接口便贊同,這也是他一直在做的事,“天師放心,我會盡全力協調好梁師弟的事,讓他不會打擾到羅道長沖關。”
但他顯然沒明白張天師之意,張天師明白梁明子打擾沖關,那是難以避免,現在他要的是增加梁明子幹預的難度,心裏暗自冷笑一番,然後繼續道:“師兄,我以龍虎山當代天師的名義決定:從現在開始,直到羅道長沖關結束,關閉靈氣福地,隻供羅道長一人使用,外部的守護也将給這位老道長。”
長須白發前輩聽着聽着,臉色愈加難看,用震驚的眼神直瞧着張天師,雙唇翕動好一會,方張開口道:“天師,師兄我是沒問題,可你梁師兄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他不答應也得答應,除非我不再是龍虎山的天師!”張天師厲聲道,他似乎不惜與梁明子撕破臉了,将自己退路都堵得死死的。
長須白發前輩一陣愕然,半晌後才說道:“天師,何苦如此呢?大家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不行!”張天師依然非常堅決,一點都不讓步。
可他現在面對的并不是梁明子那當事人,而是夾在其中的長須白發前輩。長須白發前輩一臉的焦急加爲難,目光往羅天陽身上掃過,随後又回到張天師身上,折中道:“天師,羅道長已修行一個多月,有這位老兄弟護法,也沒有發生什麽事。你看這樣行不行?等羅道長最後沖關的那一晚,再将靈氣福地關閉,其餘時間依然對我派弟子開放。”
對他的折中辦法,張天師隻是一愣,随即搖搖頭道:“師兄,我修道天賦普通,但也知道沖關時間是無法确定的,說來時便來。你如此遷就他,難道就不怕影響到羅道長沖關嗎?若真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你百年之後如何面對曆代祖師?”
張天師的話也很在理,長須白發前輩于是便陷入爲難之中。羅天陽卻呵呵一笑道:“天師,反正我有人護法,也不怕别人幹擾,不用太爲難前輩。”
“呃……不,不,不!”張天師頭搖得像撥浪鼓,擺擺手道,“羅道長,不是說一定會發生不好的事,我隻是不希望有意外發生。”
接着,他語氣突地變得很嚴厲,沖長須白發前輩道:“身爲我龍虎山弟子,在這等重大事情上,不以龍虎山利益着想,那他還配爲龍虎山弟子嗎?!”
這話一出口,差不多把長須白發前輩逼得退無可退,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咬咬牙,起身道:“我去勸勸梁師弟。”說罷,他便腳步飛快地離開正堂,往後面的廂房而去。
待他腳步遠去,張天師身體往前一湊,對羅天陽輕笑道:“羅道長,以梁明子的脾性,他是絕不會同意的,但我就是要逼逼他,寄希望他會提前出手。”
這番打算從明面上沒問題,可問題在于找錯了對象。梁明子若真是巫靈教弟子,羅天陽相信他一定會同意的,因爲再強硬拒絕,會擔心遭到羅天陽的反彈。
見羅天陽沉思不語,張天師笑容一收,急聲問道:“羅道長,這有問題嗎?”
“天師,梁明子拒絕反而是好事。”無名道長輕聲解釋道,“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此才是梁明子的真性情,而不是裝僞。”
張天師聞言,臉色倏地一變,又急聲道:“那怎麽辦?師兄他已經去交涉了,現在也追不回來。”
“無妨,順其自然吧。”羅天陽擺擺手,一臉的無所謂,反正結果便是那兩種:一是梁明子被攔在半道,二是梁明子留在靈氣福地内。這兩種情況,他們都有了應對辦法,會将不利的局面降到最低。
無名道長也輕笑道:“天師,接下來便是我們跟他的直接較量,你不必插手,靜待結果吧。”
“嗯,那好吧。”張天師神情頗有些寥落地答應了,或許他爲自己的魯莽而感到不安。
在他們交流間,長須白發前輩已進了梁明子房間,繞着天顯異常扯了一番,最後期期艾艾道:“梁師弟,羅道長沖擊金符修爲,這不僅是他的事,也關系到我們龍虎山的聲譽。你看,最近這段時間,能不能請你換個修行地點?”他不敢提這是張天師決定的事,提完請求便一臉幹笑地瞧着梁明子,期待他能答應。
梁明子聽了,先是滿臉怒容地重哼一聲,過了一會又收起怒容,一副閉目養神狀,應該是在思考這件事。
足足一刻鍾,等得長須白發前輩都失去信心時,梁明子突地睜開雙眼,兩道銳利的目光直盯着長須白發前輩,令他心頭一陣發顫,然後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長須白發前輩表情僵硬地望着梁明子,讪笑道:“師弟,你到底如何打算啊?”
話音剛落,梁明子突地将笑容一收,一臉輕蔑地盯着自己師兄,冷哼道:“我答應他又如何?”
聽得梁明子答應了,長須白發前輩反而覺得意外,呆愣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頓時大喜道:“梁師弟,你真答應了?”
“師兄,我再不待見那廢物天師,可我還是龍虎山弟子,不會令龍虎山派蒙羞的。”梁明子一臉傲慢地回道,随即下了逐客令,“你就這樣去回那廢物吧。”
一點面子都不給,一切都公事公辦!
對這位師弟的爲人處事,長須白發前輩也見怪不怪,賠着笑起身,然後便直接出了房間,心裏暗喜:好,好,好,真是太好了!這下總算能給天師一個滿意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