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羅天陽乘坐雇來的飛艇，圍着羅山山脈轉了一圈，細心觀察了兩座大陣的情況。

與半年前被削弱後的情況相比，經曆過一次鬼門關的打開，北鬥七煞陣的法力明顯得到提升。而五行聚陽大陣則正好相反，被蛇妖連着攻擊四晚，法力損耗巨大，兩大陣上空的陰陽區域，幾乎又恢複到之前的劣勢。

下了飛艇，休息大半天，起床下樓已是午後。家裏除了三位長輩，還有二傻和龍五兩人，二傻年前會回家過年，龍五則想再上羅山修煉。

羅天陽将情況簡單地告訴老爸，也就放下此事，現在需要抓緊修行，一則穩固境界，二則要多畫紫符，以加強羅山的防禦力。

此後幾天，羅門鎮居民，得到消息後紛紛返回，原本死氣沉沉的鎮上，重新恢複活力，街道上人來人往，有了過新年的新氣象。

送龍五上山，又送二傻回家，羅天陽一人回到家裏。

爲了安全起見，他沒讓蘇柔三人下山陪自己，更不讓姐姐她娘倆下山，一到晚上自然就隻剩下他一個。

這個年過得有點冷清啊！

大年三十傍晚，羅天陽送走奶奶和爸媽，自己一人回到院子裏，自得自樂地放了一通鞭炮，呵呵笑一陣子，就轉身回屋準備吃年夜飯。

“吱呀……”屋門無風自開，一道白影閃了進來。

來者正是胡小雪，她的形蹤當然瞞不過羅天陽，他沖她輕笑一聲，擺出一個相請手勢，請她入座用餐。

冷清的大年夜，總算有了點人氣。

不過，因怕蛇妖随時會出現，兩人沒怎麽喝酒，非常克制地用完一頓豐盛晚餐，而後一起上街溜達了一個多小時，感受下新年氣息。

或許因爲受到挫折的原因，胡小雪自出現後，完全不複往日風采，看似文靜卻帶着絲絲憂傷，更多的還是恐懼。

羅天陽一直沒出聲安慰，任何好聽的話語，都沒行動來得直觀和有安全感，而他恰恰無法提供這種安全。

回到家裏，胡小雪終于出口請求道：“羅天陽，我想修正道，能不能教教我？”

想上羅山避險？臨時抱佛腳有用嗎？

一時愕然地瞧着她，羅天陽不免一陣腹诽。妖類修行要比人類難，第一步先要修成人形，修行方法自然與人類不同，因此它們要轉修正道，也不是那麽容易的，跟人類一樣，需要一定天賦才行。

“不行嗎？”胡小雪話中多了幾分憂傷，眼中則滿是忐忑。

羅天陽沒有敷衍的意思，略微思考一下，問道：“你讀過《道德經》嗎？”

“姑奶奶留在族中一本，我翻看過，但沒細讀。”她說着這話時，明顯帶着懊惱的語氣。

沖她呵呵笑笑，羅天陽說道：“所謂人妖殊途，這不僅說得是物種上，更大的區别在于修道方法。就好像人類有邪修，妖類當然也有正修，但這需要天賦。高祖奶奶有天賦，所以得以師從我遠山公，以正道脫妖氣。小強前世是修道之人，他身爲惡嬰卻執意走正道，這在于他心中的一份堅持，或者說是執念。”

胡小雪輕點點頭道：“正道之士亡後成鬼，大多會修正道，這我知道。現在我想知道的是，我有沒有天賦修正道？”說完，她滿臉期待地望過來，等待羅天陽解開這個謎團。

有沒有天賦，羅天陽哪看得出來，搖着頭呵呵笑道：“胡小雪，我想，你并沒明白我說的意思。無論高祖奶奶，還是小強，她們心中都有一份執念，那就是一心走正道，從來都沒考慮過自己有沒有天賦。”

胡小雪一愣，随後笑容上了她的臉，欣喜道：“我要走正道，像姑奶奶那樣。”

看來，狐仙一族，受高祖奶奶影響很大啊。

羅天陽暗歎一聲，随後笑道：“高祖奶奶學的應該是茅山術，我也沒時間教導你，你還是向太公他們請教吧。”

胡小雪聞言，神情頓時一黯，沉默半晌後，說道：“羅天陽，你應該明白我現在的困境，若是沒有你在，羅氏連我性命都難保全，又何談修道？”

“胡小雪，巫靈教還有一隻飛屍，至少能與我相抗衡，要是它與蛇妖聯袂而來，你認爲我擋得住它們嗎？”對她的擔憂，羅天陽能夠理解，但仍不想将她帶在身邊，因爲那樣會連累自己。

胡小雪一聽，臉色刷地變得灰敗，兩眼驚恐地望過來，粉紅的美唇在微微顫抖，一時卻說不出話來。

唉地重歎一聲，羅天陽苦笑道：“其實，巫靈教的可怕之處，不在于其教衆修爲高低，而是他們手中掌握的鬼邪。羅山曾經兩次遭到他們圍攻，仗着五行聚陽大陣，勉強頂住卻也元氣大傷，當年要是有蛇妖和飛屍這種級别鬼邪的話，那羅山或許早就被他們攻破了。”

“那……那你還讓我留在羅山腳下？”胡小雪憋了許久，終于說出話來，沒見一絲生氣，而是充滿憂愁。

羅天陽搖頭道：“巫靈教爲何三番五次要殺我，那是因爲我才是他們的噩夢！隻要我還活着，不說随時能回來救援，就是殺盡羅氏全族，對他們來說就是做無用功。”

“啊！”胡小雪張嘴失聲驚叫一聲，秀眉緊蹙良久，疑惑地問道，“爲何？”

從沙發上騰地起身，羅天陽胸膛急劇起伏，眼睛精光爆閃，猛一揮臂，铿锵有力地說道：“賭命運！”

“賭命運？賭什麽命運？”胡小雪急切間連問兩聲。

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地呼出，羅天陽心情略微有所平複，重新坐了下來，語氣平淡地解釋道：“當年長生教聖女，也就是巫靈教創始人，在羅山外圍布下北鬥七煞陣，下詛咒要與羅氏賭運，緻使我遠山公唯一子嗣命在旦夕。遠山公破邪陣不得，爲救子隻能行改天換命之術，雖有五行聚陽大陣護衛兩百年，此後羅氏卻因天譴而遭厄千年。”

說到這裏，他感到胸口有點悶，就停下喘幾口氣，才說出最終答案：“北鬥七煞陣破，則巫靈教亡，教衆無一能幸免，相反也然。而具備破邪陣能力的，唯有我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隻要殺掉我，以五行聚陽大陣的弱勢，羅氏難逃族滅的下場，又何必徒勞攻羅山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