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陽沿着山道往前,慢慢走了四五分鍾,就來到一個山坡上。望着似曾相識的山坡,和前方不遠處的那道山梁,他搖頭歎了歎氣,知道自己轉個大彎又回到同一地方。邁步走過山梁,果然見到之前的那個小山凹,而厲鬼也正坐在石凳上緩緩梳着頭。
厲鬼的頭霍地轉了過來,不再有鬼仕女的風采,她顯出的本形,倒吓了羅天陽一跳,這特麽的也太殘了點吧。
隻見她面目恐怖,整張臉上都是被刀所劃的傷痕,那一道道翻開的紅肉,好像在控訴着什麽。
兩道透着黑氣的灰白劍眉,呈倒八字狀,更顯厲鬼本色。
眼眶裏看不到一絲黑色,銅鈴般大小的白眼珠,幾乎欲奪眶而出,看似毫無光彩,可羅天陽卻覺得那是兩道利箭,仿佛正在穿透自己的内心。
高挺的瓊鼻不見了,像被利刀削過一樣,隻剩下小半個鼻梁,鮮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嘴也不再是櫻桃小嘴,滿嘴鮮血直流。嘴角被什麽器物生生地撕裂開,見不到紅唇,隻有兩道翻開的血肉。
身體沒有轉過來,羅天陽看不到什麽,不過從素白裙裝上那一灘灘的血迹,可以想象得到,厲鬼身體上也曾經遭受過刑罰。
羅天陽看到這裏也是非常震驚,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會令人将她整成這個樣子。
這厲鬼生前肯定在夫家做過,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才會被人毀容成這等殘狀,活埋并用法陣鎮壓。
呃,好像有些地方不對頭。
羅天陽正在皺眉思索時,那厲鬼就開口說話了。
“公子,你又回來了。”
看着厲鬼那張恐怖的面容,聽着她那陰森森的聲音,羅天陽心裏不禁産生一陣惡寒。
“小混蛋,你隻是在法陣内走來走去,根本出不了法陣。”
聽到背後傳來鬼大姐焦急的聲音,羅天陽就沒理會厲鬼,趕緊轉身跑回到小山坡,大聲說道:“大姐,你在外面看得到,你就來爲我領路。”他認爲隻要鬼大姐在外面能夠看得自己,通過她指點引路,就能走得出法陣。
“領路有什麽用,你在法陣内根本就沒有方向感,拐來拐去,還是會拐到狐媚子的墳墓前。”
“那你不斷出聲,我用閉目聽音的方法,看看能不能走得出去?”
“好。”鬼大姐說罷,就開始不斷辱罵厲鬼。
羅天陽閉上眼睛,雙耳辨别着聲音來處,就往鬼大姐說話的地方摸索過去,不過數秒鍾功夫,就聽到鬼大姐的提示:“錯了,往左拐,啊,不對,拐過頭了……”
知道厲鬼或法陣在幹擾自己,羅天陽按照鬼大姐的提示,一點點地校正自己的方向,可最後還是得到那令人洩氣的結論:“小混蛋,别瞎折騰,你又回到原來的位置。”
羅天陽聞言,睜開眼睛,看着自己站立的地方,長籲一口氣,輕咬着嘴唇,眼睛一紅,心裏泛起一陣苦楚。
卧槽,好厲害的法陣!閉目摸索這麽久,最終還是回到起點。
唉,法陣果真不是鬼打牆所能比,用蠻力對它根本沒有作用,隻有懂法陣才能破它。族中關于法陣方面的傳承并不多,更何況自己的精力一直放在修煉道法上,那僅有的一點法陣知識都沒學過,又如何能走得出去呢?
不知道是什麽法陣,更不知如何破陣,羅天陽心裏滿是挫敗感。他無力地往地上一坐,心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歇上一會再說,反正耗費時間對自己有利。
“小混蛋,你是不聽大姐言,吃虧在眼前。讓你不要來,你還偏要硬闖過來。現在後悔了吧。”
“你别看狐媚子裝仕女,裝得挺清高,其實她就是個賣肉的。人老珠黃沒人要時,被人賣來賣去,最後還被活埋到這裏,用法陣鎮着。可見這狐媚子生前有多歹毒。”
“狐媚子曾經人盡可夫,從骨子裏就恨你們這些臭男人,人進法陣除了剩下一堆屍骨外,其它什麽渣渣都不會留下。”
“唉,你這小混蛋,枉我花費一番苦心,最後還是白白死在這裏,連一份陰德都不讓我積。你說你可恨不可恨啊?”
……
鬼大姐在法陣外不停地數落着,聽得出她心裏離奇的惱怒。
知道她是關心自己,羅天陽就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裏,靜靜地聽她數落。同時,他心裏也在不停地反思。
自己當時确實有失冷靜,認爲以何初一的修爲,根本就無法拘到修爲高的鬼邪,正好給自己鍛煉的機會。因此才沒有逃得遠遠的,反而跟何初一鬥氣,偏要抹掉他布下的棋子。誰知茅山派會四處發布懸賞,引出這些法力高強的鬼邪,令自己陷入險境之中。
他決定若能從這裏脫險,就盡快與何初一作個了斷,或幹脆跑得遠遠的。
心裏有了決斷,同時又聽着鬼大姐的不停地數落,反倒激起羅天陽心中的那份鬥志。身爲羅氏弟子,豈可窩囊地死?死也要轟轟烈烈地死。
“狐媚子,想要吸我精陽,吞噬我靈魂,那得問我答應不答應。”羅天陽豪氣頓生,雙手往地上一按,彈身而起,仰天一聲長嘯,大聲道,“大姐,你就坐在陣外嗑嗑瓜子,看我如何将這狐媚子打得屁滾尿流。”
“你個小混蛋,發什麽神經啊。就憑你那手中那幾道符咒,你以爲真能打敗我嗎?你還是乖乖地跟狐媚子周旋,争取撐到天亮,那才是你唯一的一條生路。”鬼大姐顯然非常惱火。
打不敗你,可以吓走你啊。既然可以這樣對付你,那也可同樣對付厲鬼。
“哈哈哈……”羅天陽心裏一陣竊笑,繼而又仰天一陣狂笑,笑罷就說道,“大姐,你也太小看我!即使是死,我也拉上狐媚子一起死。”
“啊!你這小混蛋!到現在還忘不了狐媚子,你甯願便宜狐媚子也不……你是想氣死我啊。”
聽到鬼大姐說着說着就花癡起來,羅天陽沒好生氣地說道:“大姐,你在想什麽呢?我又不是與狐媚子殉情,我是與她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