擰開手表上的燈光,好生研究研究這些墓磚上的壁畫。一小部分顔料已經龜裂、剝落,好在範圍不大,不影響大意的解讀。
這些壁畫由礦石顔料塗繪而成,如果沒有外力作用的話可千年不褪色。
左起第一幅壁畫,繪制着災難連連、民不聊生的景象。厚厚的雲層遮擋住了陽光,世界陷入永夜。
天不降雨,顆粒無收。南澇北旱,餓殍遍野。在無數個陰暗的角落,人吃人的現象也時有發生,一切都陷入了絕望。
畫面高處繪制着一個祭壇,一人站在雲端,穿着白绫祭服,跪在祭台上誠心祈禱。雲端之下,成千上萬的災民百姓皆向這個方向深深叩拜,似乎這裏已是他們的最後希望。
壁畫繪制的并不精緻,至少不及清明上河圖那種細膩的水準。黑壓壓的一片災民,看不到任何一人臉上的神情,但是他們身處的那種絕望,被壁畫完美傳達了出來。
第二幅壁畫,祭台上的男子找到了一切災難的根源。他站在高高的神壇之上,遙指北方,那裏一片黑暗。細看黑暗中,彙聚着另一個隐晦的影子。隻是寥寥幾筆,猙獰恐怖的壓抑感就孕育而生。
後面的幾幅壁畫,将這個故事延續了下去。人們稱黑暗中的恐怖存在爲冥王之子,他會給人間帶來無盡的恐怖和災難。
衆生向天祈禱,找出災禍根源的白衣祭師被當作了最後的希望。王、封他爲國師,帶着國家最強大的軍隊,向北方黑暗處進軍而去。
黑暗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曉。但當陽光再一次破開雲層照耀下來的時候,人們都知道,國師勝了。
勝利的代價也無比慘重,數萬人的強大軍隊埋骨在那片黑暗之中,國師重傷逃回,卻最終不得根治、撒手人寰。
王、爲他傾國之力打造了一座神墓,自願傳位殉葬,伴他長眠地下、永世守候。
世人将他的塑像放入神龛,日夜供奉。人們相信,國師并非真正死去,而是化作神靈,日夜守護着這個國家。
“神墓嗎……”周楊有些明悟。
意外之喜是描繪修築神墓的那副壁畫,雖然畫中的古墓還未完工,但隐約已經現出了輪廓構架,正是這座古墓的結構圖!
俯視來看整座古墓呈回字形結構,陪葬室和墓道交叉穿錯,主墓室被包裹在中間,層層護衛。
之前他走過的甬道是整個古墓的最外層,給盜墓者設下的第一道關卡。
後來穿過的多個陪葬室則是第二層,看大緻結構上隻要再穿過第三層就能到達最中心的主墓室了。
突然周楊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四周的光線似乎比之前更暗了一點,而且未免也太安靜了。
之前是非和尚一直在這間墓室裏斷斷續續的敲敲打打,尋找着打開下一扇門的機關。可是不知什麽時候這聲音消失了,之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壁畫上,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猛地回頭看去,是非和尚竟然已經消失不見!他一直托着的油燈是這一行人唯一的照明工具,要不是周楊剛剛爲了看壁畫又一次擰開了手表,恐怕現在将會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洗星道長和蔡元良的動作也很不對勁,這兩人側對着他,似乎是在盯着一面壁畫發呆,一動不動。
那張壁畫繪制的是一群人跳舞驅邪的場面,幾個人披着白紗繞篝火一圈,肢體扭曲詭異。篝火高處架烤着被燒紅了的鐵制神像,不知道是哪門子的邪教儀式。
這些人站成一圈,舞動着肢體,臉上帶着慘白慘白的面具。像是直接把硬紙殼糊在臉上,連眼睛的位置都沒留出洞,隻是一片乍白,猛地一看還以爲是一群沒有五官的無面人。
這幅畫意義不明,周楊也隻當是災民們在絕望中祈求邪神的幫助。剛才沒多想,現在看來可能不僅僅是那麽簡單。
洗星道長和蔡元良就這麽直勾勾的盯着這幅壁畫。光線太暗,周楊也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
“喂!道長!”周楊把光線照了過去,嘗試性地叫了一聲。果然,兩人都沒有反應,依然是直勾勾地盯着壁畫。
中邪了!周楊心中一驚,是非和洗星這種級别的遊戲者都能中招?這墓裏門道夠深呐!
忽然,一小片陰影順着洗星道長和蔡元良的小腿向上蔓延。要不是一直盯着還不容易發現!仔細看,那影子是一隻手的形狀。
兩人還是直勾勾地盯着壁畫,任影手慢慢上爬,半點反應都沒有。
“卧槽?影子模仿術?!”周楊習慣性吐了個槽,腳下一發力就沖了過去,救人要緊!
“嘿!!醒醒!”用力在兩人肩上一拍。
人沒拍醒,周楊也跟着中招了,隻覺得一股強大的壓力将他定在原地,不能動彈。
“氣血!”解靈配合的很及時。強大的氣血能瞬間炸開,如同點燃一個火爐。強大的力量把這兩人往後拉開,跄踉一下差點摔倒,還好很快回過神來。
不到兩秒的時間,氣血關閉。多虧了之前被是非治療過,開挂這點時間尚無大礙。
“無量天尊!”洗星道長一聲大喝,雙手翻動之間一把符紙就丢了出去,也不知道之前一直都藏在哪裏。
“咳!咳……”另一邊,蔡元良則是揉着脖子咳嗽,大口呼吸着空氣。被周楊拉開之前他感覺自己被什麽東西包裹住,不能動也不能呼吸,如果周楊再遲一點,估計會被活活憋死。
洗星一把撒出去的符紙大約有二十多張。在空中散開之後突然燃燒,爆發出明亮的火焰,将這間陪葬室照耀的猶如白晝。
強光之下,空蕩蕩的陪葬室第一次顯出真容,看得周楊一陣頭皮發麻。大片陰影鬼手在四周徘徊,以剪影的存在遊蕩于壁畫上。
被強大的光線一照,似乎遇到了最大的克星,紛紛四處亂竄,在牆上留下道道黑影,尋找着能夠隐藏的陰暗角落。
“哼!”洗星道長對剛才中招的事十分憤怒,又是一把符紙往天上撒去。周楊看着一陣眼花,這撒的哪是符?都是錢啊!絕對的土豪。
新的光符又一次爆發出強光,徹底将這間墓室照耀的再無死角。周楊甚至不得不用胳膊遮眼擋光,長時間處于黑暗之中如果突然被來這麽一下,甚至都有失明的危險。
光芒的爆發持續了足足三十秒,才慢慢暗淡下來。
“無量天尊,多虧周小友了!”洗星道長稽首。聽到聲後,周楊知道那些影手全被他擺平了。
“應該的,這墓室邪門得很,的确防不勝防。”周楊放下胳膊,感歎和大神在一塊就是省心。
“謝謝……”蔡元良也面色複雜的向周楊道謝。他想不明白,自己要殺他,爲何他又要救自己?趁此良機除掉不是更好?
“沒事。”周楊回答的也很随意,聽上去根本沒有記仇的意思。實際上要不是怕他再一次死亡回溯,誰管他死活啊!
“是非大師……去哪了?”陪葬室空空蕩蕩,一眼望穿,根本不可能藏人。
剛才的變故太快,洗星道長和蔡元良都還沒意識到少了個人,被周揚這麽一提醒才發現……是非、不見了!
“是非!”洗星道長面色微變,他對是非和尚的實力再清楚不過,能讓他都不聲不響地從眼皮底下消失,是該重新評價這個劇本的難度了。
“道長,你看!”蔡元良見鬼一樣指着面前那張壁畫。
幾個人圍篝火站成一圈,面上沒有五官、一片慘白,肢體舞動着祭祀的舞蹈,中間是被燒紅的神像。
如此詭異的畫面邊上竟多出來一個和尚!背後生着淡黃色的佛光,在一旁注視着祭祀中的這群人。
“這是、是非大師!”周楊敢肯定,之前他看這幅壁畫的時候絕對沒有和尚站在那裏,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色彩和繪畫風格與整幅壁畫别無二緻,就連最細微的顔料剝落、裂痕也能相互貫通。好像畫一直就是這樣,從未變過,和尚、一直都站在那裏。
“無量…天尊。”洗星道長輕聲歎氣。與是非組隊已有三個劇本,他絕不相信大和尚會栽在這裏。
“無妨……貧道相信是非和尚會出來的。”洗星肯定地說到,“我們繼續遊戲就好。”
既然洗星都這麽說,周楊當然沒理由反對。
“好,那我們繼續吧,若解開這座神墓的謎題,對是非大師的脫困也大有幫助。”
他們都相信是非隻是被困在了另一個空間之中,至于會不會已經不聲不響的被幹掉?哪怕心裏這麽想,也不能說出來。
“如是此理。”洗星點頭稱是。
擡手之間,掌心多出來半個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這是周楊第三次看到他從虛空之中變出東西來了,看來是兌換了空間儲物裝備。
左手托住珠子,右手掐訣,在虛空中畫了個符,啪的一下點在了珠子上。
夜明珠上原本就帶有的柔和光芒越來越亮,漸漸的将四周全都照亮。這光線十分柔和,一點都不會覺得刺眼。
洗星道長轉了幾圈就找到了開啓下一間墓室的機關,并非和進來時的暗門相對,這回開在了左側。
方向上的變化,也預示着他們離這間古墓的中心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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