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可能會是人格分裂?”
後面的話,我已經不想聽了,此時此刻,我的腦海中,隻有這一句話:你的朋友……可能……是人格分裂……
多麽震撼的一句話,多麽讓人迷茫的一句話!
我踉跄地後退着,卻沒站穩,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發出“咚”一聲輕響。
然而,痛嗎?
不痛啊!
沒有感覺!
仿佛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我的眼神裏充滿了迷茫,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的手,看着我的腿,看着我的身體,“我,怎麽可能會是人格分裂?”
這時,病房的門被一下子打開了,出現在門外的是木子焦急的身影。
她剛才在病房外和醫生讨論姚德的病情,卻突然聽到一聲異響,便匆忙進來,然而,看到的,卻是跌坐在地的姚德。
“阿德,你怎麽了?怎麽跌倒了,快起來!”木子大驚失色,趕緊上前扶我起來。
我沒有反抗,就這麽被木子扶着,坐在了床上。
窗戶外,陽光明媚,微風吹拂,清脆的鳥叫聲使很多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然而,病房中,我的臉色,仿佛一片死灰。
“阿德,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阿德,你别吓我!”木子焦急地搖晃着我的肩膀,都快急哭了。
我被搖得稍微清醒了一點,擡頭看着木子那還依稀蒼白的臉龐,我莫名地感到了一股溫暖。
輕輕地,我抱住了木子那柔軟的腰肢,将她緊緊地抱住,仿佛要将她擠進我的身體中,永遠也不分開。
木子一愣,但旋即便伸出手,輕輕地環住了我的腰,靜靜的,靜靜的!
我不願意打破這樣的氛圍,木子也不願意,然而,我知道,我的身體在顫抖,木子也知道,我的身體在顫抖!
她的眸子中有淚水在緩緩滴落,她已經隐約間猜到了。
她和醫生在病房門口談話,我就剛好跌坐在病房裏靠近在門口的位置,一臉的迷茫,這種情況,她還猜不到嗎?
“我,真的是……人格分裂嗎?”我顫抖着身體,輕輕地問木子。
沉默,沉默……
我能感覺到木子的雙手在用力,她緊緊地環住我的腰,不願意放開。
“阿德,答應我,不要多想,好嗎?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相信我,好嗎?”木子的聲音很堅定,仿佛心中的某種決心更加堅定了!
這時,病房門開了,走進來了一大批人。
會雲,姚進,劉達,王珂,楊叔,王柔,李大叔,胡青雲,還有另外三個007小組的成員,共十一個人!
他們都看到了此刻正互相擁抱着的我和木子,然而,沒有以往的嬉笑,沒有以往的起哄,沒有以往的輕快!
有的,隻是一種沉重的氣氛!
我伸出手揉了揉木子披肩的秀發,輕笑着說道:“好了,該起來了,這麽多人看着呢!”
“嗯!”有些羞澀地應了聲,木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放開了雙手。
“楊叔,李大叔,會雲,大家都來了,都坐啊,别都站在那兒!”我站起身向大家打着招呼。
然後,在他們詫異地眼神裏,我面帶笑容地走到一邊,拿起熱水壺,攤開十三個一次性水杯,然後一一倒滿熱水。
又一一遞到他們的手中!當然,木子的我也不會落下,我也有。
待得所有人的手中都端上了水,我坐在床邊,笑着問會雲:“會雲,那個中年警察最後你怎麽處理的?”
會雲眼神複雜地看了看我,說道:“我教訓了他一頓,然後,交給木子處理了!”
“哦?”我有些驚訝地看着木子,哭笑不得地問道:“木子?”
木子被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卻又好像有點害怕不敢說,最後還是在我鼓勵的眼神裏才說了出來:“我讓那兩個警察中風癱瘓了!”
“嘶!”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響起,除了會雲和楊叔之外的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床邊,一臉人畜無害的木子,不敢相信她說的話。
不過,其他人不敢相信,我卻對木子的話毫不質疑,直覺中,似乎,她就是這個樣子的,人畜無害,卻又殺伐果斷!
敢愛敢恨的木子!
微笑着又揉了揉木子那一頭柔順的秀發,我笑着說道:“下次可不能這樣了哦,隻要能力不洩露就可以了!”
“嗯,知道了!”木子輕輕地應了一聲,然後便認真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的。
這讓我感覺整個心都被萌化了,不禁刮了下她那挺翹的小瓊鼻。
不過,我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是,一邊坐着的楊叔眼裏閃過一抹精光,臉上有着些不可置信:“也許,這個祝由家族的新派掌權者隻有在這小子面前才會這樣吧!唉……”
楊叔心裏的歎息我聽不到,我便轉頭又向會雲問道:“那,那莊命案是怎麽回事?”
會雲遲疑了一下,看了看一邊兀自端坐着的楊叔,也就是會雲他老爹。
見狀,我問了句:“楊叔?”
“呼……”吐了口氣,楊叔伸了伸懶腰,站起身來,向會雲點了點頭,然後便獨自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也不知在看什麽,亦或是,在想什麽?
“你要有心裏準備!”見老爹都沒說什麽,會雲臉上有些擔憂地對我說道。
而木子這時也好像緊張了起來,顯然,接下來要發生的,她已經知道了。
笑了笑,我點了點頭。
會雲也不好再說什麽,便起身從背後的包裏掏出了一個筆記本電腦。
開機,文件,d盤,視頻,
一個有些模糊的視頻被打開了,我開始靜靜地觀看。
視頻中的光線有些暗,好像是傍晚時分,地點……好像是興慶路!
我的目光落在了視頻中一個路牌上。
而這時,視頻中出現了一個男子,穿着黑色的上衣,黑色的牛仔褲,背影有些熟悉,好像是……是我!
我有些驚訝,視頻中的男子明顯就是我啊!
可是,印象中,我好像并沒有去過興慶路啊!
繼續看,視頻中的我走在路上,走了一段,便朝着大街上一個陌生的男子走了過去,然後,好像和陌生男子交談了起來,然後,可以看到,視頻中的我和陌生男子一起向着街道旁一個小巷子裏走了進去。然後,我的身影就消失了,畫面快進,大約是過了二十分鍾,我的身影從巷子中走了出來,陌生男子不見了,不過,我手裏好像拿了什麽東西。
“嗯?”我有些疑惑,沒看懂這個視頻是什麽意思?
不過,沒等我詢問,會雲就又打開了一張圖片!
紅色,鮮豔的紅色!
圖片中的是一個全身鮮紅的肉塊!沒有了全身皮膚的隻能被稱作肉塊的男性屍體!
是剛才視頻中出現的那個陌生男子!
這一瞬間,我又忽然想到了班長,他死的時候也是全身沒有了皮膚,全身鮮紅,好像一個肉塊!
“呼……”吐了口氣,我将圖片關了,又将視頻關了,再将電腦也關了!
“視頻裏的,是我,沒錯吧?”我看着在座的所有人,笑着問道。
“唉……”
回答我的,是一聲聲的歎息。
“老大,想哭你就哭吧,别憋在心裏!”姚進一下子站了起來,過來抓着我的肩膀,眼裏充滿了淚水。
“有啥哭的,你個二貨!”我笑着數落了姚進一頓。
這時,會雲說道:“今天,23号了!”
我身體一震,旋即便恢複正常,說道:“檢查過了吧?”
“嗯!”
“呼……”
一聲歎息,仿佛讓我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卻又仿佛,我整個人都變得沉重了!
“姚德,你放心,會沒事的!”會雲有些擔憂地說道,想安慰我,讓我不要多想。
“對啊,老大,你别多想,隻是輕微的而已,沒多麽嚴重!”姚進也安慰我道。
劉達張了張嘴,卻沒說話,他不太擅長安慰人。
王珂歎了口氣,也沒說什麽。
其他人也是紛紛歎氣,眼裏都有着複雜,以及……痛惜!
他們都知道,007小組存在的意義,其實就是因爲我,如果沒有我,整個007小組也就沒有存在下去的意義了。
我笑了笑,大聲地說道,“你看你們,有啥嘛!不就是個小小的人格分裂嗎?他還能把我分成兩個人,開玩笑!”
我大聲地說着,繼而又笑了起來。
“我,想一個人靜靜!”
良久,我坐在了床上,看着窗外,這樣說道。
會雲身體一震,看着我的背影,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楊叔從窗口轉了過來,揮了揮手,讓他們都出去,而他也往外走去。
不過,在路過我旁邊的時候,楊叔說了一句話,讓我的身體一震!
“你的奶奶還在家等你,你爺爺還沒找到,還有那兩個人,還不知在何方!”
“是啊!還有他們……”我看着窗外,說道。
“還有我!”這時,木子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我轉頭一看,笑道:“木子?你怎麽沒出去?”
“你想我出去嗎?”木子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同樣笑道。
“咯咯咯……”
銀鈴般的笑聲在病房内響起,讓病房外的衆人眼神更加複雜起來。
“老爹,姚德這樣,沒事吧?”會雲擔憂地問自己老爹。
楊叔歎了口氣,眼中有着深邃的精光閃爍,說道:“放心吧,雖然過程比較讓人心酸,也比較難,但,這是那個孩子必須經曆的!”
“可是……”
“沒什麽可是!雲兒,你要記住,隻有經曆,才能成長!沒有經曆,終究隻是溫室中的花朵!”楊叔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明白了嗎?”
沉默,思索,幾分鍾後,會雲擡起了頭,說道:“孩兒明白了!”
……
病房裏,我和木子已經沒再說話了。
我們相互依偎着,看着窗外明媚的天空,看着窗外的清脆的樹木,聽着窗外悅耳的鳥兒鳴叫,看着窗外一個個穿着病服的人或走或坐……
本想一個人靜靜地,但是,如果沒有她,可能,也許,自己撐不撐得過去還是一回事呢!
輕輕撫摸着那柔順的秀發,我轉頭目光溫柔地看着靠在我肩膀上的這個女孩,眼裏有着堅定……以及……一種莫名的力量!
我們兩個人相互依偎着靠在一起,我的思想卻早已神遊物外,不是因爲不在乎這個女孩,而恰恰是太在乎這個女孩!
“也許,是時候作出抉擇了!”我心裏暗暗想道,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一個影響深遠的決定。
也許沒有人會想到,正是這個決定,使得一切都來得及了,使得一切,都有了希望!
可以說,如果沒有今日的這個決定,也許,後面的一切,就沒有意義了!
轉過頭,我将木子的身體推了起來,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我站了起來,走到了窗前。
“木子,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我輕輕地說道。
木子的身體一顫,卻并沒有想歪,因爲到了她這一境界,已經有了一種莫名的感應。她可以感應得到,我似乎正在做出一個巨大的決定。
“嗯!”點了點頭,木子退出了病房,将房門帶上了,病房内,真真正正的。隻剩下了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