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之上,一葉扁舟,兩個水手,不大的小船在水面搖曳前行,船艙裏花沖正在和智化共飲。
花沖看着汴河兩岸熙熙攘攘的人流,汴河上大小船隻往來不斷,将手中酒杯端起,一飲而盡,轉頭朝智化道:“智大哥,你覺得咱們這次能活着離開嗎?”
“當然能!”智化笑道:“這一次可是關乎到我們的性命,你覺得我會用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
“我知道你一定會安排妥當,但皇上卻不是一般人物啊……”
這一點智化也認同:“不錯,當今天子論智謀以及用人之道,并不在李青之下,但是我們還有一個優勢,萬歲爺沒有。”
“什麽優勢?”
“你有一身天下無敵的武功,就算是八十萬禁軍一起出手,我相信你也能殺出一條血路。”
花沖撇撇嘴:“少說這沒用的,八十萬人,站着讓我挨個砍,我也累死了。”
“放心,不用挨個砍,咱們一定可以大搖大擺的走出皇宮!”
花沖白了他一眼:“我這的很想知道,你哪來的自信?”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你就放心好了。”
花沖身子一仰,躺在了船艙裏,放松的伸了個懶腰,悠悠道:“皇城使大人,您不覺得您這語氣越來越像沈仲元嗎?是不是你們皇城使都這麽說話啊?一個個裝神弄鬼,說話都藏一半說一半,一點都不痛快。對了,你在南洋的時候可是說過的,你在南唐有内應,這内應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是誰!”
智化笑道:“沈仲元是什麽人物,我能在他手下安插進内應?”
花沖如同僵屍一樣,突然坐起:“你說什麽?合着你一直騙我啊?”
“這叫穩定軍心!”智化喝了杯酒,笑道:“我當時不這麽說,别說你沒底,包大人和鄧大人那裏呢?讓兩個文人擔心?何必呢?”
“你還有心思喝酒?”花沖怒道:“要不是沈仲元另有打算,咱可能真就折到升龍城了啊!”
“不會的,即便沈仲元沒有這層安排,咱們也能順利離開升龍。”
花沖突然明白了:“我懂了,既然沒用上這個内應,你就不想讓他暴露,即使是我,也不能知道,我不問了。”
智化笑道:“感覺你突然變聰明了,不對,你本來也不笨,隻是懂得揣摩别人的想法了。”
花沖也笑道:“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你猜呢?”
“我不猜,有這功夫,我還是想想一會兒見到國太的時候,怎麽去跟她說呢。”
“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一定會幫你的,聽說上次你被通緝,太後就親自讓萬歲去跟她交代事情原委,我估計他是知道萬歲這個計劃的,如今李青已死,你去求太後,必然能得其相助。”
花沖再次躺下,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但願吧。”
船隻沿河而行,到了東京汴梁城,多年沒來過這裏的花沖下了船,跟随智化一同入城,兩個水手沈明傑和邵環傑也一同随行,有三個皇城司的人跟着,雖然通緝花沖的榜文仍在,但一路之上卻沒有任何攔阻。
幾人直入皇城司的衙門,雖然皇城使大多數時候是不在這裏的,但屬于他的房間還是有的,智化和花沖到了屋裏,絕口不提面聖之事,命人準備酒菜,一直對飲到天黑。
天色漸漸變暗,等到掌燈之後,花沖換了一身夜行依靠,跟智化告辭,直奔皇宮,皇宮裏面他來過不止一次了,也算輕車熟路。如今的花沖武功也非當年可比,雖然守衛森嚴,但黑夜之間,熟悉地形的花沖還是輕松的避開了守衛,來到了玉宸宮,這間宮殿本來是給皇妃住的,也是當年還是後妃的李太後所居住的地方。自從李太後還朝之後,趙祯就将這座宮殿重新整理,再次騰給了太後,作爲太後寝宮。
雖然天色已晚,但李太後并沒有睡下,而是在一個靈位之前焚香念經,不斷的敲着木魚,在她身後,兩個宮女正在侍立伺候着。
花沖悄悄潛入進來,毫無聲息的來到兩個宮女的身後,雙手一揮,兩個宮女便昏倒在地了。動靜一出,老國太李後回身一看,見一個黑衣人站在她身後,吓的手中的木魚錘和佛珠都掉到地上。
花沖見狀急忙跪地道:“罪民花沖,拜見太後。”
太後驚慌道:“你…你是花沖?”
花沖給太後磕了三個頭,然後擡頭道:“太後,真的是罪民。”
太後仗着膽子湊到近前來看,見果然是花沖,這才放心,捂着胸口,顫聲道:“好懸吓死哀家,真的是你,你沒死真是老天保佑啊。”
說着,太後将桌子上的靈牌拿過來,遞給花沖道:“這是哀家給你做的長生牌,每日早晚都要替你念經禱告一番。你是哀家我的救命恩人,我那逆子卻不顧救命這大恩,反倒将你革去官職,全國緝拿。當年就氣的哀家去找他評理,那逆子被我罵的不敢還言,最後沒辦法了,方才對我說了實情,是要你去南唐刺殺李青,這等大事實在太過兇險,哀家這才爲你做了這個長生牌。”
花沖拿着長生牌,心裏十分感動,這李太後當真是個好人,竟然這般爲自己着想。花沖再次扣頭道:“罪民花沖,多謝太後大恩。”
“快起來,”太後将花沖摻起道:“當年要是沒有你和你那兩位師父,哀家也活不到現在,我這後半生都是欠你們的,你深夜入宮,敢是南唐的事解決了?”
“嗯,托太後的福,南唐李青已死,如今是其八歲的幼子繼位,我與皇城司的皇城使智化回京複旨,因爲有罪,不敢白日前來,隻能趁夜晚偷偷入宮,拜見太後。”
“唉,難爲你了,爲我兒的江山出生入死,還要遭此無妄之災,你放心,既然大事辦妥,等你見駕的時候,哀家也替你去說,管教他還你官複原職!”
花沖聞言,急忙再次跪倒,磕頭求道:“還望太後收回成命,這官我還是不做了,罪民隻願歸隐田園,日後做一個安善良民,家有嬌妻愛子,衣食無憂,足矣!”
李太後奇怪道:“莫非我那皇兒還有什麽事沒對我說不成?你怎麽說的這麽凄慘?看你這樣子,好像是怕做官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