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節和杜順知道這一定是爲了花沖來的,但卻假裝不知,上前問道:“嶽将軍,您怎麽來了?這暗自開封府已經委托我們校尉所先行探查,我們的人正在裏面辦案呢。”
“封萬歲聖旨,花沖私通南唐,緻使叛匪殺死宣威将軍馮禹及南門守軍三十人,現革去其官職及封爵,緝拿至有司問詢!”
“這怎麽可能?”韓節大聲道:“你可知道他的妻小都被那夥賊人抓了,他豈會通敵?”
嶽勝道:“你可知道那些人來自南唐?花沖剛剛在萬歲駕前辭官,他的家小就被南唐的人劫走,你敢确定是劫走而不是接走嗎?”
韓節和杜順都無言以對,這話和剛才花沖說的基本一樣,很明顯,這個套花沖是掉進去了。
“你們可曾見過花沖回來?”
“沒有,他要是回來,我們立即通知将軍。”
“好,你們接着守在這,我進去探查一下,順便讓你們的人出來,從現在開始校尉所的人退出此案的偵辦,花沖革職,校尉所暫由包相爺管理,你們等包相爺的相谕吧。”
二人也不争執,答應一聲,繼續在府外彈壓地面。
而此時的花沖已經出了南門,順着官道走出十餘裏了。雖然是白天,尋妻心切的花沖直接施展開夜行術的功夫,在官道上飛奔。整整追了半天,眼看紅日西墜,依然沒有看見那些抓走龐飛燕的人。
“這不應該啊,他們不是有百餘人嗎?還帶着那麽多丫鬟,怎麽能跑這麽快?”花沖坐在道邊的一顆樹下,微微休息一陣,心裏暗自盤算道:“會不會他們沒有跑這麽遠,而是躲起來了?這茫茫人海,我怎麽去找呢?是在附近尋找還是直奔南唐呢?”
“花大人,怎麽在這乘涼呢?”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花沖倚靠的這棵大樹上面發出,這是一個久違的聲音,雖然很久沒有聽到,但這個聲音花沖一輩子也忘不掉!
“沈仲元!”花沖擡頭大喊道。
一個人影飄身落下,朝花沖抱拳道:“花大人,襄陽一别,算起來有将近兩年了,一向可好?”
花沖突然揚手,肋下佩劍已經架在了沈仲元的脖子上,鋒利的劍刃割破了他的脖子,一絲血迹流下,沈仲元卻毫無懼色,對花沖道:“殺了我你可就不知道龐飛燕和你的兒子在哪了。”
“你到底是皇城司的人還是南唐的人?”
“這話不好回答,我隻能說都是,因爲我做過皇城司的副使,也做過南唐的軍師。”
“那你現在還是不是南唐的人,是不是皇城司的人?”
“想知道嗎?跟我去一趟南唐如何?”
“我不想去!”花沖的劍鋒微微偏轉,沈仲元脖子上的傷口擴大了,花沖有些猙獰的盯着沈仲元道:“現在放了我的家人,我饒了你,不然,你先死!”
“我死了你就見不到你的家人,永遠見不到!我不瞞你,你的武功雖然已經無敵于天下,但論頭腦,你不如我,而且差的很遠。你真的想殺我,你就動手,想見你的家人,跟我走!我知道,你不可能殺我,殺了我你想得到的所有答案就會随着我的死永遠被埋藏了。”
花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沈仲元看在眼裏,輕聲道:“聽話,放下劍,跟我走,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花沖頹廢的扔了手中的寶劍,再次倚靠在樹上,這個東征西讨好幾年,親手毀掉了襄陽王的反局,以十餘人深入西夏,掃王庭滅昆侖,縱橫西域,天下揚名的大英雄竟然靠在樹上哭了……
花沖不記得自己上一次落淚是在什麽時候了,或許離開碧霞宮的那一刻,他哭了,但卻沒有人看見,而這一次他當着沈仲元的面哭了,哭的天昏地暗,多年來的壓力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釋放。
對于沈仲元從開始的恨,到後來的疑,再到如今他是怕,他從内心深處對這個人感覺到畏懼,這幾年的時間,他所做的一切仿佛都在沈仲元的掌握之中,就連自己辭官,他的計劃都那麽完美,甚至比趙祯的計劃更加出色。
此刻花沖的淚水裏充滿了對沈仲元的畏懼,他第一次跪在地上,哭着哀求一個人,這種在平時會讓他覺得很沒有骨氣的一件事,卻發生在目前,花沖真的給沈仲元跪下了。
“沈仲元,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放過飛燕和我的孩子!我隻想做一個普通人,你的事,李青的事,還有趙祯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着,我隻想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你們爲什麽都要逼我!”
沈仲元也沒想到花沖竟然會像一個懦夫一樣,跪在地上哭着哀求自己,他能體會花沖的那種絕望,在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一瞬間,這種絕望感也曾經湧上他的心頭,但他卻沒有得到釋放的時間,他沒有哭出來,也沒有哀求自己的對手,子彈已經射入了他的頭部,他來到了這個世界……
“花沖,你既然稱呼他叫趙祯,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他也是穿越者了,我和你們都一樣,也是穿越者之一,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想讓你去找李青,或者說是讓你殺了李青,對不對?”
花沖聲嘶力竭的哀求道:“我誰都不殺,隻要你們放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我願意一輩子躲在深山老林裏,再也不讓人見到,求求你,放了他們吧!”
“花沖,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這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再加上你的頭腦和勇敢,足讓任何一方勢力垂涎,但同時也被所有的勢力所忌憚。如今武林之中,五大宗幾乎被你一統,校尉所也都是你的心腹,呼楊高鄭幾大世家也都和你有些交情。呼延丕顯和狄青這兩位大帥也都和你并肩作戰,你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老死在深山老林裏呢?我讓你去,趙祯也會找到你,我放了你的妻子,趙祯也會抓起來他們。如果不是安廣全親自帶隊,你的妻子此刻會落在陶福安的手裏,你現在會跪在趙祯面前,說着同樣的話。你應該能明白,你把這個世界看的太簡單了。”
花沖輕輕的抽泣着,痛哭一番之後,他的情緒似乎平複了一些,也有可能是沈仲元說的這番話,确實是實情,花沖摸了摸眼淚,朝沈仲元道:“我跟你走,但你要保證我妻小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