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沖眼睛看着龍環,卻對夏八姑說道:“這位龍将軍,估計最多也就三個時辰的命了,我勸你還是趕緊走得好!”
那龍環聞言,頓時兩眼一翻,當時就昏死過去。
“啧啧,這點出息,怎麽當得大帥,還統兵伐宋?”
夏八姑道:“這龍環也算是個人物,一手走線銅錘的功夫傳自昔年楊家佘太君的兄長佘龍,更是飽覽兵書、熟讀戰冊,隻不過這些年勝仗打的多了,人比較惜命罷了。”
“他死活不是大事,說說你們師徒吧,打算怎麽辦?”
夏八姑冷笑道:“我是不會走的,就算将來會死,我也要嘗嘗這執掌天下的滋味!”
“完了,你是瘋了,畢老前輩呢?她給你接來,說是享福,但我覺得這裏頗有幾分請保镖的意思哦,你怎麽看?”
畢月霄苦笑道:“我的女兒,這麽多年我們都未曾相認,就算是讓我保她性命,那又如何?她有心接我來西夏,我就算破出性命,也要保她無恙!”
夏遂良忽然開口道:“行了,沖兒,别說了,我們已經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了,走吧!雲鳳,你上次在這皇宮裏也算是毫發無損,如今又帶走她一個将軍,也算報仇了,親師兄妹,何必鬥個你死我活?”
龍雲鳳盯着夏八姑和畢月霄,頭也不回,仿佛沒聽見夏遂良的話。一時間屋裏的氣氛有些尴尬。
過了幾分鍾的沉默,龍雲鳳先開口道:“師父,若是我和師妹隻能活一個,你是不是選她?就算我武功比她更強,在江湖上的名望也更高!”
畢月霄毫不遲疑的答道:“你若是有過一個孩子,你自己也能說出這個答案,我不可能看着你殺我自己的女兒!”
龍雲鳳橫劍道:“那好,你與我一戰,殺了你,我再殺她!殺不了你,你就當沒有我這徒弟吧!”
花沖捂臉道:“又瘋了……怪不得江湖上都叫她女魔頭,這有時候咋這魔怔啊……”
“雲鳳!不可胡來!”夏遂良快步上前,橫身攔住龍雲鳳。
“她是你師父,你不能出手!”
“你向着她們?”
夏遂良默然不語,龍雲鳳劍指夏遂良大喝道:“讓開!她既然選擇了她女兒,還要我這徒弟幹什麽!老娘我今天就和師父過過招!”
“就當我求你,可以嗎?”夏遂良居然當着衆人跟龍雲鳳說了軟話。
連龍雲鳳也沒想到,夏遂良居然會爲了那師徒求自己!
“夏遂良,我畢月霄可不會領你這個人情!”
夏遂良仍舊盯着龍雲鳳,嘴裏卻對畢月霄說道:“就算你不來,我也不會讓雲鳳傷了你女兒!”
“哼,你小子會有這好心?”
“那畢竟也可以算是我妹妹!”
“什麽?!”
在場衆人無不驚駭,除了畢月霄,就連夏八姑自己都沒想到,夏遂良居然會說自己是他妹妹!
夏八姑是第一個被震撼的,她驚呼一聲,跌坐在龍床上,低聲驚訝道:“我竟然是夏遂良的妹妹……”
夏遂良依舊看着一臉難以置信表情的龍雲鳳,卻對背後的夏八姑說道:“你不是打聽出你的身份了嗎?你難道不知道,你的父親是誰?”
夏八姑喃喃道:“我隻知道我父親是一個鐵匠,我卻沒想到……這鐵匠竟然是人稱‘再世幹将’的夏銳鋒……”
龍雲鳳也說道:“這事我也聽說過,那隻是一個山村鐵匠……”
夏遂良見衆人如同不明真相的群衆一樣,呆呆的看着自己,便長歎一聲,緩緩講出了當年的故事。
“那時我父親潛心造劍,爲了能仿出幹将莫邪,他隐居山林,卻沒想到在山村的劍廬意外救下了受傷的畢老前輩,畢老前輩也不知道這個鐵匠竟然就是武林中聲名赫赫的再世幹将。”
畢月霄的心随着夏遂良緩緩道來的聲音,仿佛回到了那幾十年前的日子。
“我那次傷的很重,他悉心照顧了我整整半年時間,就在我将要傷愈的時候,仇家再次找來,這一次我們聯手殺了仇家。那時我才知道,這個鐵匠竟然是江湖上最著名的造劍師!”
畢月霄用她優美的聲線,開始給大家講述一個讓她銘刻肺腑數十年的前塵往事。
“我怕連累他無法造劍,便離開了他,在那之後,整整一年時間,我魂不守舍,閉上眼,腦海裏全是他的影子,睜開眼,卻又不能見到他……”
“于是我再次下山,我去了他家,沒想到他還沒有回家,他還在劍廬!可他爲了造劍,數年未歸,他兒子夏遂良好武成癡,他娘爲了讓他收心,給他說了一門親事,雲鳳和他青梅竹馬,原以爲他會不再癡迷練武,卻不成想,他竟然爲了練武抛棄了成婚半年的妻子,跟他的父親一樣,離家出走了!”
“他娘一個人操持家業,沒有生活來源,兒媳爲了尋找丈夫,更是遠赴雲南,這可憐的女人沒過多久便積勞成疾,一命嗚呼……”
“呵呵,你們能想到麽,我原本是要來搶她的丈夫,最後卻是我爲她料理的後事!之後,我更遠赴雲南,帶走了龍雲鳳,既可憐她,又因爲她的佩劍,那是夏銳鋒親手所鑄!”
“我把對他的思念,灌注在對雲鳳的教導上,幾年之後,她武藝大成,而我卻依舊想念着他……”
“之後我再也忍不住對他的思念,我再次下山,他仍然在當年的劍廬裏。這一次我守在他的身邊,我隻想一直陪着他,我沒敢告訴他,他家發生的變故。他也隻當我是來報恩的……”
說到這裏,畢月霄笑了,像一個沒出閣的姑娘一樣,笑的有些羞澀,低聲喃喃道:
“他一個人孤獨的鑄劍數年,有一個女人在他身邊,他終究還是控制不住自己……于是我懷了他的骨肉!而他竟然說等劍鑄成,要給我一個名分!”
“有了我在身邊,他不再是孤獨的鑄劍,就像習武之人悟出武學真谛,修道之人得悟通天大道一樣,他仿佛得到了靈感,就在八姑出生的時候,他的劍鑄成了,他給劍取名爲鴛鴦劍!呵呵,鴛鴦劍,這分明就是給我們取的名字!”
“可惜我的快樂也僅僅到此便終止了,他帶着雙劍,帶着我和孩子回家,等待他的沒有嬌妻愛子,隻有一個破敗無人的家和妻子的墳墓,這時,我才對他說出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