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沖道:“正面對決自然是一點勝算也沒有,不過我們可以給他來個中心開花,圍點打援!”
沈仲元在一旁接口道:“莫非是利用密道直入王府?”
花沖撫掌道:“沒錯,給他來個措手不及!”說罷,朝鍾雄道:“我聽說鍾太保手下有二百親兵,号稱飛腿短刀手,練得全都是高來高去的功夫,真有此事?”
“嗯,這二百人是我的親兵,帶隊的是我師父在世是侍候的一位老家将,名叫謝寬,很有本領。”
“我希望鍾太保将這二百人借給我,我帶領這支人馬突襲襄陽王府,一旦王府有失,他們必然會抽調城外那幾萬大軍前來支援,而鍾太保與沈大人則率領君山的主力人馬在城外設伏,伏擊他們!”
鍾雄和沈仲元對視一眼,都在琢磨這事的可行性,要知道現在衆人的全副家當就是君山這支人馬,一旦失敗,那就是全軍覆沒。就算僥幸身免,朝廷那邊也沒法交代,皇上那邊必然降罪。
一時間船艙裏一片沉寂,無人答言。過了許久,白金堂對花沖說道:“你這個計劃跟當初在陳州的戰術有點相似,哦,對了,叫斬首行動!”
“正是,這次我們還是要斬首,以寡敵衆,硬拼絕沒好處,必須以巧取勝!”
鍾雄道:“可是這次你夜入王府,可以說是失敗了,被人家抓了個正着,再去一次,能行嗎?我覺得咱們不如死守君山,畢竟襄陽王的水軍,依賴的還是我,想在洞庭湖用兵,他們根本沒轍。隻要等到朝廷援軍,我們在合兵攻取襄陽,豈不更好?”
花沖聞言,心中很是不悅,這鍾雄分明是怕敗了擔責任!隻要守到朝廷的援軍來,他的君山不丢,就沒大錯。一旁的沈仲元也有些遲疑,對花沖道:“鍾大人所說頗有道理,況且就算破了王府,不過是拿住趙麟與雷英二人,襄陽王根本不在!而且襄陽王現在名義上還是國家的親王,而我們則是洞庭水寇,一旦交手,會造成百姓的恐慌。”
這番話說的也有道理,而且很明顯他和鍾雄的思路一緻,保留有生力量,等待援兵!花沖将目光移向白金堂“白大哥,你怎麽覺得?”
白金堂仍舊是一副招牌式的微笑,輕聲道:“兵家大事,我不懂,但隻要花賢弟你需要,我肯定會給你幫忙!”
花沖心中大爲感動,正要相謝,一旁趙彩俠忽然問道:“白大俠,您爲何如此順從花沖?哪怕花沖說的是錯的,您也會跟他去麽?”
白金堂搖搖頭,堅定的說道:“沒錯,即使是錯的,我也會跟他去,因爲他是個值得我豁出性命幫助的朋友!”
見趙彩俠有點不解,白金堂看向花沖:“還記得在陳州的時候嗎?我帶着玉堂去見你,我想讓你帶他見見世面,收收性子,你問都沒問就收下了玉堂。我下麻藥,麻翻你救走苗振東,你在包大人面前替我求情,朝廷的官職不要,也要救我一命。安平鎮上,你帶着四捕頭被圍攻,你帶領四人死戰,而不是獨自逃走。”
白金堂似乎有些動容,回頭對衆人道:“花大人的主意或許不是最好的,但也并不太壞,或許有些冒險,但有些風險,卻可以換來比較大的回報。如果突襲成功,占據襄陽城的就是我們!即使對方兵力四倍于我,憑城據守,一個月時間,也并非不能做到,但退守君山,就算朝廷發兵,攻打襄陽這座堅城,也必然大有損傷。退一步來講,就算我們敗了,仍然可以退守君山,爲什麽不試一試呢?我相信花賢弟,校尉所的花大人不是一個抛棄自己朋友的人,他不會坑我們!”
鍾雄想了想道:“我君山水旱六十四寨,分爲:前、後、左、右、中、内、外、水八部,每部又各分八寨,每寨二百人馬。内八寨歸我妻弟姜凱管理,留他鎮守君山,作爲我們的後援。水八寨歸武寨主調遣,武寨主領兵有經驗,負責在水面上接應。其餘六部人馬,由我和沈仲元帶領,在城外伏擊襄陽王的援軍。内八寨中抽調飛腿短刀手一寨人馬,交由花大人指揮,突襲襄陽王府。等到了君山,我山上無論寨主還是軍兵,包括我在内,凡是花大人您挑上的,都跟您去王府!”
花沖起身朝鍾雄打一躬道:“多謝鍾太保高義!”
到了君山之後,花沖等人很是震撼,要說山寨他們都去過不少,尤其是五大湖之中,太湖和洪澤湖都是和洞庭湖齊名的大山寨,但和君山比較起來,簡直就是茅屋草舍一般。
鍾雄果然不愧是文武進士,這座山寨井井有條,無論明哨暗哨、營寨安劄還是營房布局全都是極有章法。軍容嚴整,盔明甲亮,不是一般山寨賊寇的樣子,頗有軍伍之意。
到了鍾雄的會議室——貔貅堂,衆人更是贊歎,要是一般的山寨,無非是虎皮交椅,兩旁邊太師椅,背後十八般兵器,牆上訂着人皮,挂着頭骨之類的東西。
鍾雄的這間貔貅堂簡直可以媲美龐吉的書房,陳列的飾品都是些古玩陳設,靠牆是一排書架,擺的都是兵書戰冊各類的書籍。衆人落座之後,鍾雄命人擊鼓聚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六十四家寨主全都到來,紛紛與衆人見禮。
花沖暗歎:這君山簡直和邊關的軍營沒什麽分别,這鍾雄如果不在皇城司,而是帶兵作戰,應該也是一路帥才。怪不得皇城司的正手是鍾雄,沈仲元隻是他的副手。沈仲元雖然智謀過人,但論氣質,他還是比不上鍾雄,鍾雄這股大氣,比沈仲元那種陰沉的感覺要強多了。但這樣的人,一定很有主見,怪不得在船上會提出保存實力的看法。看起來對于自己,他更多的還是不信任。
仔細想想也對,二人不過是初次見面,自己就險些折在王府,之前和沈仲元的幾度交鋒,自己也都落在下風,作爲沈仲元的上司,鍾雄看輕自己也是正常的。想到這,花沖決定看看鍾雄如何安排,對自己的計劃,君山的寨主們又有什麽樣的看法。
“諸位兄弟都與花大人見過了,剛才在來的路上,花大人有個突襲王府的計劃,對于這個計劃,各位有何高見?”鍾雄果然把這個計劃交給衆人商議,等他交代完計劃的過程之後,在衆家寨主之中,站起一人,對花沖道:“花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既然諸位是借助密道出離襄陽,那麽趙麟如果發現密道,或者幹脆堵死密道,又該如何呢?襄陽往返最快也得三四天的時間,這麽長的時間,變數很大啊。”
花沖見說話的是左八寨的大頭領,金槍将于義,這人在君山的地位不低,他家弟兄五人,号稱于家五虎,都是君山的寨主,其中這個于義行五,是君山的幾大智囊級人物之一,他的發言可以說是代表了君山的中層寨主以及鍾雄的軍師團。
花沖道:“密道一事,我覺得不可能有變化,雖然君山離襄陽有幾日路途,但雷英絕不會讓趙麟堵死地道。”
“爲什麽?”
“因爲雷英想把丢失盟單的罪責推給我,那就必須讓趙麟相信他是無辜的。地道一條通到王府,另一條就通到他雷家的房子,如果這事被趙麟知道,會怎麽想他雷英呢?”
“難道就不會有别人發現地道麽?”
“那就要問沈大人還有多少人知道這密道的事了。”
沈仲元道:“密道是襄陽王的秘密,提議修密道的是我,目的就是将來能有朝一日作爲偷襲王府的途徑,又或者在密道出口設伏,好抓襄陽王。襄陽王做事一向未思進、先思退。這種留後路的事,他沒理由不答應。修建地道的事,就是交給雷英去辦的,我覺得除了我和雷英,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地道的事。這次我反出王府,雷英丢了盟單,如果雷英不傻,一定會從密道追查,一追查就會發現密道通往他家的那一段。雷英現在應該受到昆侖僧的排擠,我猜他不會在這個時候爆出密道的事,給自己惹更多的麻煩。”
于義想了想這當中的關鍵,點頭道:“這事倒也可行,隻不過王府裏能人不少,單單二百飛腿短刀手,隻怕不容易,最好還是多派點高手去。”
于義的話基本代表了君山其他寨主,之後沒人表示反對。前八寨的大寨主鐵刀大都督賀昆起身道:“大寨主,怎麽安排人馬,全憑您做主吧。”
花沖跟白金堂聞言,對視一眼,顯然校尉所的人,在君山寨主們的眼裏,還是外人。
鍾雄則謙讓道:“還是花大人說了算,萬歲有旨,皇城司人馬聽由校尉所花大人指揮。”
花沖趕緊擺手道:“不可不可,鍾太保是這裏的當家人,理應由您指揮,況且各家寨主也是您比較熟悉,如何分配,還是您說了算。”
鍾雄也就不再謙讓,分派道:“謝寨主,您老帶領二百飛腿短刀手,随花大人去王府一趟。”
一個五旬開外的老者起身道:“得令!”
“姜凱!你帶領内八寨除飛腿短刀手外的其餘人馬緊守君山,如果襄陽王的人攻山,一定要堅持到我們回軍,如果君山有失,我隻要看到你的屍體!”
一個二眉間長着一道血紅色豎紋、相貌英武的青年起身道:“得令!山在人在!山毀人亡!”
“蔣雄!你帶領水八寨人馬,輔佐武萬豐武寨主往檀溪接應襄陽内外兩路人馬!”
一個四旬上下的精瘦男子起身道:“得令!”
“賀昆!聞華!于義!王玄!祝穎!路彬!你六人各帶六部人馬,協助沈仲元阻擊襄陽王叛軍!”
衆人一愣,于義急忙問道:“大寨主您不親自領兵?”
鍾雄一笑:“我要親自陪花大人去王府會一會王府的各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