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闊也是個浪蕩公子哥,昔日就與夏濟不睦,如今瞧見落魄了的夏濟,更是不會放過機會。
“啧啧~想不到想不到,你夏濟也有出來賣苦力的一天。”趙闊得意挑釁:“你何苦呢,你妹妹夏紫懿生的那般貌美,不如你将她送給我做小妾,我也好賞你口飯吃。”
他打夏紫懿的主意,夏濟一下子就怒了,甩手一拳打過去,與趙闊扭打在一起。
夏紫懿還在破屋中等夏濟回來吃飯呢,鄰居就跑來報信了:“夏姑娘,你哥哥打了大理寺卿的公子,被抓進大牢了。”
“什麽?”夏紫懿如遭雷劈,急忙跑了出去。
衙門不讓她進,她沒辦法,隻能去找二房的叔叔嬸嬸,求他們看在都是一家人的臉面上救救夏濟。
二房的人在城中小巷租了個小院過日子,大雪天裏,夏紫懿跪在雪地裏求他們,二房的人則躲在屋裏烤火。
夏紫懿求了許久,二房嬸嬸才出來:“懿兒,不是叔叔嬸嬸不救你哥哥,是如今也沒這個能力啊,他打傷的可是大理寺卿的公子,你要麽去求東宮,要麽去求與你交好的李小姐,我們小老百姓的怎麽幫得上忙?”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去不了東宮,也見不到李小姐。”夏紫懿跪在雪地裏狼狽不堪:“求您了。”
二房嬸嬸撇撇嘴,将她拉起來,擡起她的下巴瞧着她的臉:“多美的一張臉啊,你若真的想救你哥哥,我到是有個辦法。”
夏紫懿看着她,眼中生氣希望,心裏也猜到了幾分:“隻要能救我哥哥,我都答應。”
“那就好,這鎮守邊關的振威将軍前些日子死了愛妾,将軍鎮守邊關辛苦,身邊豈能無人服侍?”
二房嬸嬸一邊說一邊盯着夏紫懿的表情看,夏紫懿咬着牙,腮幫子依舊忍不住哆嗦,沉默許久,她下定決心:“隻要能救哥哥,我願意。”
“哎喲喲~”二房嬸嬸高興壞了,這才把她從雪地裏拉起來:“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如今家裏落魄,懿兒生的這樣标緻,等到了将軍身邊,我們全家都能跟着沾光了,屆時别說把你哥哥救出來,就是給他尋個正經差事不也是簡單的事?”
夏紫懿被拉進屋裏,被二房的人細細瞧着,心裏已經涼透了。
自安國公府抄家,這些昔日的家人,便已經是豺狼。
“日子緊,你就不用回去了,在這住上一晚,明日我就讓你堂兄送你出門,等你哥哥出來了,讓他給你送信。”
二房嬸嬸迫不及待,似乎早就等着她上門了一樣。
夏紫懿并沒有多話,隻要能把夏濟救出來,讓她做什麽都可以。
第二天一早,夏紫懿就登上了馬車,由二房堂兄送着出了城,趕往邊關。
二房叔叔如約去了大理寺,卻不是撈人的,而是收下了趙府管家的錢。
大理寺卿趙大人收了一個死囚家裏十萬兩銀子,買死囚一條命,錢收了,自然也要把空缺補上。
夏濟,關進來的正是時候。
收了錢,二房叔叔自然識趣的閉了嘴,回家後連造假一份家書騙騙夏紫懿都沒心思,拿着錢直奔青樓快活去了。
臨近出發去往骊山的日子,丞相夫人也查出了麝香藥丸是楊柔送進宮裏的,并有了确鑿的證據,但嬴袖選擇秘而不宣。
“端陽伯一死,爵位一事皇上也不提,皇後廢了那麽大的心思将楊柔嫁給裴昀,也是爲了拉攏老臣,如今楊柔自作聰明利用皇後,近些日子也沒聽見皇上說起爵位的事,想必是皇後也沒有再提了。”
嬴黎在一旁玩着丞相夫人做的虎頭帽,心不在焉的吐槽道:“我說句真心話,裴昀和楊柔真的是天生一對,他配不上你。”
“姑奶奶見過他?”
“見過,我這人以貌取人很準的,那個裴昀小心眼多但膽氣不足,沒什麽魄力又太把自己當個東西了。”嬴黎也不怕她生氣:“就拿這次爵位的事來說,他自己上個折子問問爵位的事就行了,非搞這些彎彎繞繞,難不成還想讓老皇帝巴巴的把爵位給他?”
嬴袖沉默不語,丞相夫人急忙說起另一件事:“楊柔心狠手辣,如今就敢算計娘娘,娘娘還是要小心爲上才是,此次骊山過冬,娘娘不同行,家中女眷也不打算去,到是苕雲郡主給姑姑下了帖子,說是一同遊玩。”
“對對對,這事我正要問你呢。”嬴黎坐到嬴袖身邊:“苕雲郡主是好是壞啊?我和她又不熟,她給我下帖子幹嘛?”
嬴袖笑了笑:“苕雲郡主是個聰明人,是非分明,與世子的關系極好,她給姑奶奶下帖子,想必也是世子的意思。”
“???”嬴黎摸摸下巴:“那燕靖予想請我出去玩直說就行了,繞那麽大圈子幹嘛?”
嬴袖笑了出來:“世子開口,隻怕大伯會有百八十個理由拒絕掉。”
好吧,老頭兒的确會這樣。
此次出行,太子留在邺城監國,烨王輔佐,雍王則被老皇帝親自放了出來,與漢王一起跟随護駕,其餘皇子皇孫也去了不少。
大部隊出發,嬴淮被老頭兒委以重任,盯着嬴黎,少讓她和燕靖予接觸,他要留在邺城輔佐太子,不能跟着去,可擔心嬴黎了。
嬴黎本想迎風踏雪騎馬先行,可一會面就被苕雲拽上馬車,車裏還待着個沈依依。
車上放着七八樣下酒菜,沈依依還抱着個大葫蘆,見了嬴黎,熱情洋溢:“嬴姑娘,喝點?”
瞧着她們兩個小丫頭,嬴黎一撩裙子坐下來:“放馬過來。”
半個時辰後.
燕靖予停馬上車把醉倒的嬴黎抱了下來,半醉的苕雲趴在車窗上吐個沒完,沈依依卻精神的很,抱着頭以防挨打。
“這般喜歡灌酒,你不如與我喝了試試?”
沈依依小聲嘀咕:“我以爲嬴姑娘酒量不錯的,誰知道她随便喝喝就不行了?”
“回頭找你算賬。”燕靖予把她送回馬車,秦嬷嬷就在車上,見嬴黎醉醺醺的被抱回來,臉色難看的要命。
燕靖予把她裹嚴實後才放下:“睡着了也好,路途漫長,睡一覺時間也不會太難熬的,等她醒了喂些熱水就好。”
“是。”秦嬷嬷十分不情願的應了聲,等燕靖予離開後,瞧着嬴黎,越發覺得她沒規矩,心裏生氣,卻還是給她挪了枕頭,讓她舒舒服服的躺下來。
去往骊山足足行了十幾天,這一路遇上了不少流離失所的災民,卻并不影響老皇帝遊山玩水的心情,爲了不惹的龍顔大怒,沿途官員甚至命人驅趕災民,不許他們親近聖駕。
抵達骊山行宮已經是臘月十七了,離着除夕也就半個月,往年在宮裏過年都需準備半個多月,如今在骊山過年,準備的東西就更多了。
燕靖予被抓去做苦力,沒了他的管束,沈依依又把嬴黎叫了出來,拉上苕雲一塊在行宮閑逛,嬴淮被安排了行宮防務的事,也沒辦法時時刻刻跟着嬴黎,隻能囑咐她别闖禍。
入了冬的骊山銀裝素裹,雖積雪之下隐隐有着綠意,卻也不大顯眼,唯有幾方冒着熱氣的池子周圍綠意盎然,這個時節還有彩蝶飛舞。
溫泉水順着水渠盤山而下,水渠說深不深,說淺也不淺,清澈見底,可見水渠底下的青石闆紋路,每隔數十步,就有一方彙水的池子,池邊就是供人休息的暖閣。
沈依依精神奕奕的走在前面,先沿着石階而上,穿過遊廊殿閣,兜了一大個圈子後在一處暖閣停下。
“呼~”她呼出一大口白氣,推開窗戶瞧着窗外樹枝上的積雪:“這地方真大。”
苕雲趕緊坐下歇腳,溜達這一圈讓她累的不輕。
嬴黎大氣都不喘一下,蹲在暖閣外面的水渠邊,伸着手一下一下的波動水面,心裏後悔的不行。
要是早知道這地方有溫泉,她當年也不用差點凍死在山下,不過這地方離着邊關也就半個月的腳程,猛不防瓦剌就鑽進來了,老皇帝是真不怕死啊。
“嬴姑娘。”沈依依叫她:“你去過狼胥山,那你可到過骊山?”
嬴黎站起來擦擦手:“經過,但沒上來,我以爲就是一座山。”
“骊山行宮從文宗朝就開始修建了。”苕雲示意嬴黎進去吃東西:“花費巨大。”
嬴黎拍拍門上精美的雕花:亡國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是到這兒的第一晚,一路辛苦,逛了一圈便回屋休息了,苕雲拉着嬴黎和她一塊睡,沈依依非要來湊熱鬧,三個人洗洗幹淨擠在一張床上。
沈依依話多,嬴黎都睡着了還被她搖醒,她趴在枕頭上一臉八卦:“嬴姑娘,我哥有沒有說怎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啊?”
“在狼胥山救他那事?”嬴黎搖搖頭:“沒有,他都幫我不少忙了,報答的夠多了。”
沈依依老神在在的搖頭:“不夠不夠,俗話說得好,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額~”嬴黎有點懷疑燕靖予是不是有什麽毛病,不然他妹子這麽主動的想把他丢給自己幹嘛:“不用不用,我不是強人所難的人,而且你哥自己都說了,他喜歡那種柔弱不能自理的姑娘。”
沈依依差點跳起來:“他哄鬼呢,嬴姑娘你别相信他。”
“這是真的,我很認真的問過。”嬴黎很是肯定,生怕沈依依不信:“但凡他沒這麽說,我就下手了。”
沈依依的臉糾結成一團麻花:“他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不一定,你還記得我親他那事吧,好家夥,上門問罪啊!”嬴黎揮揮手:“這也就是我家沒人敢管我,但凡有一個能壓制我的,我能不挨頓打?”
沈依依:“.”
她覺得,燕靖予的初衷似乎不是讓嬴姑娘挨打?
“依依。”苕雲聽不下去了:“睡吧。”
嬴黎想的和她們完全不一樣,說多了堵心。
擠在一塊睡了一晚,第二天大清早,沈依依醒的時候身邊隻有苕雲,問了嬷嬷才知道天還沒亮嬴黎就起身出去了。
梳妝時,沈依依還是忍不住問:“苕雲姐姐,你說嬴姑娘是真的不知道我哥的心思還是假裝不知道的?”
“我看她是真的不知道。”苕雲警惕的往門口看了一眼才繼續說:“那嬴淮嬴将軍在她面前都是後輩模樣,隻怕她把靖予也當成個孩子了。”
沈依依有點紮心:“你這麽一說,我突然覺得我哥特别不是個東西,嬴姑娘和他差着這麽多輩分呢,他竟然對人家居心不良。”
“哈哈哈”苕雲忍不住笑起來。
收拾好,她們倆抱着手爐出去,出了門沒走多遠,就見嬴黎與一群皇子皇孫站在院子裏,個個拿着兵器,像是早起晨練一樣。
走近,就聽見嬴黎問他們:“會打太極嗎?”
“當然會。”
這群皇孫心高氣傲慣了,本以爲勤加練習這麽久最起碼可以與嬴黎打成平手,卻不想還是輸了,眼下聽她這麽問,立刻忙着表現。
他們打了一套太極,動作力道分毫不差,遠處瞧熱鬧的雍王和漢王也滿意的點點頭,想瞧瞧嬴黎怎麽挑刺。
“不不不,這麽打沒威力,我教你們這樣打,站在前面的讓開。”她站起來微微紮開馬步,嘴裏念念叨叨:“一個西瓜這麽大,一刀劈下,左一下,右一下,然後這麽一推。”
随着她的念叨,兩隻手掌猛地推出,頓時地上積雪被突起的暴風卷起直掃前方,風夾雪裹着地上的落葉猛然轟出十幾丈,所過之處,地上的積雪赫然消失。
衆人:!!!
“就這麽簡單,這招有手就行,會了吧。”嬴黎笑眯眯的看着他們。
衆人:“.”
“嬴姑娘。”雍王一邊喊一邊往這邊走過來:“你再打一次,我們仔細看看。”
他想學,漢王也不甘落後,小跑着追過來。
竟然不會?好笨!
嬴黎嫌棄起來,但還是認認真真的又打了一次,再一次轟出一道氣浪,其他人立刻躍躍欲試。
她就這麽一推,看着很簡單啊。
“你們自己琢磨吧,反正就這麽簡單,也不複雜。”嬴黎拿劍走人:“勤加練習就行了。”
她沖苕雲和沈依依揮揮手打招呼,小跑着回去換了衣裳,很快就又溜達出來了。
瞧了一眼在雪地裏練切西瓜的人,也沒心思靠近,跟着苕雲和沈依依滿行宮的去溜達。
幾個小孩子從她們身邊跑過,頑皮的走在水渠邊上,稍不注意就會跌落進去。
苕雲叫住他們說了幾句,他們老老實實的答應,扭頭卻繼續玩自己的。
行宮的梅花開的極好,紅的綠的摻雜在一起,映着白雪别樣好看。
走在前面的沈依依腳下一滑,一腳踩進了雪坑了,可把身邊的人吓了一跳,忙将她扶起來,卻見鞋襪都濕了,隻好移步到旁邊的暖閣等着嬷嬷回去取幹淨的鞋襪。
“姑娘。”秦嬷嬷闆着臉把手爐塞給嬴黎:“天冷,抱着暖和。”
嬴黎搖搖頭:“用不着。”
“抱着吧。”秦嬷嬷難得願意說兩遍:“奴婢瞧你手上都生凍瘡了。”
她一提,苕雲和沈依依才注意到嬴黎手上的凍瘡。
“是有點痛癢,但也習慣了。”嬴黎完全沒當回事,行軍打仗,生凍瘡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
秦嬷嬷不理會她,站在一旁如同木頭一樣。
突然,暖閣外面傳來求救聲,苕雲立刻起身去看,沈依依也不管鞋襪還是濕的,也急忙去看。
有個小孩兒落水了,正掉在水渠交彙的池子裏,池子足有一個成年男子身高那般深,雖水清見底,卻無人敢下水,隻能在岸邊驚慌求救。
嬴黎也湊過去瞧了瞧,隻見楊柔扶着美貌一個小婦人在求救。
“是承恩伯的曾外孫子。”秦嬷嬷在一旁面無表情的介紹:“姑娘不會水,還是離遠些,人多,小心被推下去。”
嬴黎很聽話的往後退了兩步,她不會水,不會去逞這個能。
“來人啊!救命,救命。”小婦人哭的撕心裂肺,絕望又無助。
楊柔也急哭了,往圍觀的人求救,不知怎麽就看見了嬴黎,稍稍一猶豫,她直接沖過來拽着嬴黎:“嬴姑娘,求你救救孩子,求求你了。”
“我不會水。”
“求你救救孩子。”楊柔仿佛聾了一般:“你那麽厲害,求你了,求你了。”
嬴黎被她哭煩了,可還沒說話,秦嬷嬷就跨出來往嬴黎前面一擋:“裴夫人,嬴姑娘真的不會水。”
“滾開!”楊柔将她推開,卯足了力氣要把嬴黎拉過去。
小婦人見狀,也沖過來拉着嬴黎,她無助的跪在地上大哭:“姑娘,求你救救我兒子,求你了。”
“我不會水。”嬴黎重複着,她對着急的母親生不起氣來,隻能四下張望看看可有太監或是侍衛經過。
楊柔急瘋了一樣,還是把嬴黎往水池裏推搡:“你去救啊,快去啊。”
孩子再水裏上下撲騰,馬上就要沉下去了,嬴黎看着也着急,可她不會水,下去了自己都漂不起來。
“去啊,你快去啊!”
小婦人也把嬴黎當做了救命稻草,死命推着她去救人,周遭的人也都一片慌亂,秦嬷嬷也被擠在了人群之外。
眼看嬴黎要被推下去了,沈依依蠻橫的擠過來,一把揪住楊柔的領子大吼:“你想幹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