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山站在警局辦公樓頂層，每當他想要放松透氣時，這裏是第一首選。人站得高，就會看得遠，這是不變真理。但有時候又會被表象所迷惑，而迷失判斷自我的距離。就比如，他看着樓頂和一樓的距離很膽顫，卻又很喜歡站在這裏吹冷風。
“軍令如山！”王令山通過手機和遠方的人對話，目光看向A市最邊緣的地界。
電話裏傳來驚訝的語氣：“王令山？怎麽？給我打電話來了。”
“有事！”
“廢話！”
“先說正事還是廢話？”
“廢話。”電話傳來嘀咕的聲音，“正事準沒好事！”
電話嘀咕的聲音還是被王令山聽見了，那雙淩厲的雙眼笑彎了起來，說：“我又不是掃把星轉世。最近怎麽樣？”
“很好。”
“B市公安副局長，什麽時候轉正？”
“你小子，看來你是想盼着我的位置？讓給你也可以，但你答應我，績效第一。”
“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好好的局長不做，非要和小年輕奮鬥一線，難以理解。”傳來歎息的聲音。
“講正事吧。”王令山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談，“找人。”
“找人？”電話平靜一會兒，說，“你不說我也是想要找你。”
“什麽事？”
“我的老同學，A市來的，托我關系找被拐的孩子。”
王令山聽出别樣的味道，遲疑開口說：“是不是孤兒院院長？”
“你認識？”吳副略微訝異，很好地隐匿自己的情緒。
“沒什麽，有人托我辦了這案子，正好想順手做一做。”
“那也好，你有什麽消息嗎？如果沒有我直接跟你們局長說一聲。”
“那個人挺厲害的，查到人販子已經在你的地盤了，真實性就由你來驗證了。”
“哈哈！你小子就會享受悠閑，讓苦差給我做，我跟你們局長說兩句？”
“别别别！跟你開玩笑呢！這些小事就别說了，其實我自己也要行動，目标放在A市，你那邊就幫忙幫襯一下。如果你來A市我會請你，不會辜負我的期望吧？”王令山目光收回來，在天台上渡步。頭上有候鳥在遷徙，以優美的弧線在天上翻飛着。
“好吧，提供一點信息。”
“國道路邊銀行，時間在昨天。”
“說起來我們有多少年沒有見面了，嗯……兩年，可真會隐藏的啊！”
“事情很多，沒有辦法。”……
吳副挂斷電話，内心不斷翻騰着，把王令山的手機号碼存入自己的手機裏。如果王令山真的要當上局長，官職并不會比自己小得了多少，也不可能是一個隊長那麽簡單。
“頭子！吃飯了！”門外吳副的夫人在招呼。
“馬上來！”
……
王令山挂斷電話，臉上的笑容凝固，漸漸褪去他的笑臉，任由風中冷冽吹打他的皮膚。候鳥飛去，雁過留聲。他看着辦公樓下的空地，那是劃分很多個區域的運動場，長方形的空地上在訓練着的警員。那些空出來的地方平坦，就像狗皮膏藥一樣粘在地上。
賀勝蹲在空地上抽煙，王令山看見了。随着目光的移開，賀勝感覺被人盯着心裏怪不舒服，擡頭看到辦公樓樓頂上的王令山。轉眼，原本在地上抽煙的人消失不見……
如果說天氣也會悲憤，那麽在季節彌留之際撒下的溫陽是與寒冬做着抗争，最終會被一方所戰勝，掌控北半球短暫的氣溫，它會到南半球去，也許下次交接之際還會互相打着招呼。
葉如最近在集資，在警局内動員很多警員給孤兒院捐款，募捐得來錢出乎她的意料，正好夠孤兒院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但在遞給上頭的申請募捐撥款文件被批回：警局不是慈善機構。杯水車薪的詞形容這件事最好不過。
“葉姐，這是兩萬塊錢，雖然不多，但能幫忙還是可以的。”一名小警員手上拿着一疊厚厚的鈔票，就像磚塊一樣，遞給葉如。
“你的好意孩子們會知道的。”葉如笑着接過，把錢另收進一個黑色公文包裏。能拿出的錢大都在警員的承受範圍之内，葉如曉得這點。但無論葉如怎麽與上頭磨破嘴皮，也不同意拿出一點款項資助孤兒院。葉如可以在警局内動員募捐，上頭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王令山從門外進來，看見這一幕哭笑不得：“行了，錢不是大風刮來的，該省點用還是省點用。”
葉如眼睛一亮，說：“那麽王隊的意思是……”
“行了，可以的話抽時間去一趟孤兒院。”王令山手上有一份檔案袋，在檔案櫃裏拿出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線閱讀。
“我們可以和慈善機構進行聯系，我相信王隊也不願意看孩子們那樣生活吧？”
“你要去那裏工作嗎？”王令山故意問。
“算了，還是把手頭的工作做好。咦，王隊你在看上次阿香的案子？”
“嗯。”
“我們要不要在黃隊之前把案子破了？相信他的臉色不會太好看。”
“嗯。”
“诶！”……
門外傳來腳步的踏踏聲，雜亂無序，說明很多人在走廊裏走動。拐角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賀勝帶着幾個部下進門内，把一份文件放在王令山面前。
“簽一個字，兩個人我帶走了。”
王令山停下手頭的工作，拿起簽字筆簽上自己的字迹，把文件交回他的手上。
“怎麽？不打算留點什麽東西？”王令山似笑非笑地問。
賀勝疑惑：“留點什麽東西？”
“葉如。”王令山說。
“好心人爲孤兒院捐款，像賀大領隊難道不帶頭做點表彰？”葉如看着賀勝笑說。賀勝頓時臉色表現出很肉痛的神情，不情不願地從口袋裏掏出剩餘的錢财，被葉如笑着接過：“這樣就對了嘛，這才符合一個爲人民服務的好戰士！”
賀勝知道王令山那點小心思，其實也是裝着樣子給他看。“沒什麽事先離開了。”
“等一下嘛。”葉如說。依舊是一幅笑臉相迎的樣子，在賀勝身邊的部下看了幾眼。他們很聰明，既然自己的領隊做了表彰，他們也要表現出一股風範，不能留下太小氣的樣子。
“老狐狸！”賀勝暗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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