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徐盛初遇的時候,馬忠心中或許還對徐盛的驕狂有些反感,但這半年見慣了弱肉強食以及亂世的殘酷,馬忠再回想當初,也不得不承認,徐盛真是磊落的的好漢子!
雖說當初徐盛主要是讓候慶去虎林追查朱甯的下路,但候慶三人一路上對馬忠盡心盡力,絲毫沒有打折的完成了徐盛的囑托。那時候馬忠、丁奉、王厲害三人正是饑寒交迫,疲憊不堪的時候。要是沒有候慶等人的守護,哪能從容休整、打獵,慢慢恢複元氣。
說不得,光那場病馬忠就不一定能撐下去。
這份恩情,馬忠牢牢地記在心裏。
如今候慶枉死,馬忠有何顔面去柴桑見徐盛?
馬忠心情沉重,王厲害也歎息無語。
馬忠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有什麽想法?”
王厲害既然挑出這個問題,心中自然早有思量,他目光一閃,壓低聲音道,“隻有幹掉蒙果,才能算是交代。”
馬忠聞言目光一冷,點了點頭。
馬忠一直惦記着除掉蒙果爲候慶報仇,這自然沒什麽好說的。以他如今在武猛校尉營中的勢力,殺掉蒙果并不難。甚至巧妙地用些手法,還可以讓衆人猜不出是自己下的手。
可惜的是,作爲潘璋的忠犬,蒙果尋到潘璋之後第一時間就跑去效力。恐怕馬忠還未見到蒙果,就先遇到了徐盛。
馬忠正沉思着,王厲害又鎖着眉頭開口,“大人,你覺得徐盛這人如何?”
馬忠回過神來,應了一句,“驕橫跋扈,但也不失爲一個光明磊落的好男兒。”
王厲害苦笑一聲,“我隻怕咱們把事情給他一說,他就要直接去找潘璋問罪,如此一來,把你我曬在台面上,不但會弄得裏外不是人,恐怕想暗中爲候慶複仇也不可能了。”
馬忠聞言怅然良久,反問道,“那你有什麽辦法。”
王厲害滿臉慚愧,半晌才道,“卑職無能。”
馬忠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這種事情指望王厲害也不現實,說到底,自己還是缺少那麽個能爲自己出謀劃策的家夥。
……
武猛校尉營如同一個蠕動的蜈蚣,一節一節理順自己,有條不紊的向柴桑進發。岑狼和李四征的先遣部隊做的不錯,沿途的逃匿的山賊都被一掃而空,一些位置險要的地方已經提前修好外營,還有十幾個不等的士兵駐守。
臃腫而累贅的山字營大部幾乎沒有浪費時間在這些額外的事情上,每天都是盡力趕路,在臨近黃昏或者入夜不久,總能找到提前預備好的安歇地。
鄱陽郡已經平定,又有岑狼提前開道,馬忠并不擔心沿路的安全問題。丁奉的南蠻營和張湯的林字營都分派出大量的士兵幫着山字營運輸辎重。
他們用着特制的木牛流馬走在兩旁,随時可以在隊伍的四周豎起一道“木浮屠”原地堅守。這也是馬忠全力行軍的底氣。
等到刮來的風越來越冷的時候,這隻臃腫的蜈蚣已經一節一節的爬到了柴桑附近。
不料,岑狼和李四征的部隊卻遠遠地就被人攔了下來。
如今柴桑已經成了一個超級大兵營,一個個營盤各距地勢,虎視眈眈。
武猛校尉營這種小雜魚當然沒有擅自進駐柴桑的資格,何況領兵來的隻是一個軍侯,一個都伯,渺小到不能看的人物。
兩人臉色難看的帶着兵退了回去,有心在道旁駐紮營地,等待馬忠,又被一路奔馳來回巡視的武官驅趕,李四征争辯幾句,就被一鞭子打了過來。岑狼氣的暴跳如雷,面對那百十人的騎隊卻隻能忍氣吞聲。
爲首的那個小将冷笑一聲,“哪裏來的不長眼的東西,竟然敢在這裏紮營,遏制出入柴桑的咽喉。我就是把你們殺盡了,誰有話說?”
五百人的步卒在百餘人的騎隊面前的确是不夠看的。
岑狼終于忍不住了,大聲問道,“不知來将可敢通姓名?!”
說到底,江東軍各勢力自分山頭,就算是更高的官職,彼此之間也不轄屬。地位的高低,自然是看雙方的實力。
那小将聽了哈哈大笑,他用馬鞭對着岑狼一指,“那就讓你們記好了,老子叫做步昭,是徐将軍手下校尉。”
岑狼一怔,問道,“哪個徐将軍?”
步昭在馬上下巴沖着岑狼一揚,硬聲硬氣的說道,“還有哪個徐将軍?”
說完,臉一猙獰,喝罵道,“滾!”
岑狼再受不住,就要撲上去和步昭拼命,李四征連忙上去将他抱住,死命的拉扯。
步昭和他手下的騎士看的哈哈大笑,接着張狂的打馬而去。
岑狼和李四征吃了這口窩囊氣,隻能郁悶的把部隊往外帶。兩人再沒了來柴桑見世面的心情,悶悶的選地駐紮了營地。
步昭将岑狼他們趕走,走了半程忽然想起一事。他勒住馬自言自語,“巡查歸巡查,這是孫江東的安排。咱們可不能把徐将軍的正事忘了。”
說完,他回頭吩咐,“你們去幾個人,打聽打聽,剛才過去的是誰的兵。”
步昭安排了人,就喝令騎士們停下馬來,一半是爲了休養馬力,一半是等消息。
等了許久,蹄聲如雷,五個騎士匆匆趕來,在馬上高聲應答,“回禀步校尉。來的是武猛校尉營的人,帶頭的一個叫岑狼,一個叫李四征。”
步昭一怔,接着眼睛都要亮了。他眼中發出森然的殺意,咬牙切齒道,“武猛校尉營的人!那他們的司馬呢?有沒有問清楚?是已經被他們弄死了,還是仍舊活着?”
五個騎士面面相觑,冷汗就流了下來。
别人不知道,他們這些人哪能不知道步昭是什麽樣的人。
步昭見他們不答,臉上的肉突突的跳着,脖子上青筋嶄起,忽然歇斯底裏的大叫一聲,“廢物!”
這下就連其他的騎士也跟着身上一顫。
那五個騎士更是不堪,連忙滾鞍下馬,拜倒塵埃,“死罪!”
步昭收斂下心中的怒氣,拿着鞭子對着那五個騎士冷冷一指,“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