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血刃的收複城市不是讨巧,而是紮紮實實的功勞。
張平和王厲害一同讨論了上奏的用詞,這才将表文收起。
這個坦蕩的态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張平走後,馬忠依舊悶頭練兵。
死守葛陽的叛軍絕望之下一哄而散,裹挾着滿縣百姓逃入武夷山脈。
離他們最近的一隻武裝力量就是武猛校尉營,不過馬忠對此視若罔聞,任由賊人走散,扔下一座空城。
建安十九年秋,随着葛陽的陷落,震動了整個江東的鄱陽之亂終于宣告結束。
如今通往上饒和建平的通道已經打開,賊人也都銷聲匿迹,馬忠再也沒了拖延的道理。他隻能長歎一口氣,下令丁奉的南蠻營和岑狼的火字營趕來會合。
陳武已經在鄱陽了。
主人回家了,他們這些客人自然要懂規矩一點。
命令傳出,過了大半個月,岑狼和丁奉相繼帶着隊伍趕了回來。這兩人已經從報信人那裏知道了武猛校尉營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衆人見面都唏噓不已。
丁奉經曆了這番殺伐看上去穩重了不少,從接風宴一直到後來,岑狼一直都有好臉色,讓熟悉他性格的幾人都暗自猜想,不知道他這一趟撈到了多少。
他們這次出征的斬獲依例要上交公中,不過想來他們也要給自己的營頭留下豐厚的一份。
百裏川将那些物資接受了,随後很幹脆的把公中物資拿出來一部分做了分配。
陳祎拿了最大的一頭,武猛校尉營有今天的局面,陳家的竭力支援是最重要的一環。這些切實的幫助,讓張湯等人很難拉下臉來把他的那份黑掉。
更何況陳祎拜的老師已經成了他很硬的後台。不久前還讓人暗中偷笑的一件事,如今已經切切實實的開始讓人羨慕起來。
獲得功勞第二的自然是馬忠,這件事初始就源自他的謀劃,這沒什麽好說的。
丁奉和岑狼雖說有私藏,但帶回來的物資甚多,照例仍舊可以領一份。其他的張湯、百裏川、王厲害,以及獨自領了施工隊的李四征都獲得了一份不小的收獲。
丁奉和岑狼與上饒、建平的豪強勾結,玩了一出搶先投降,洗掉了不少人的罪過。除了這些豪強的回報,兩人還名正言順的劫掠了幾族趁機作亂的地方勢力。
肥的流油的丁奉在建平挑選精銳,已經把南蠻營補到了四百人。岑狼手下仍舊是原先那個大營頭,但是從裝備到補給已經稱得上脫胎換骨。
張湯見到丁奉那個四百人的大營頭時眼皮一跳,但他已經無能爲力。和丁奉守望呼應了三個多月的岑狼不會不知道南蠻營的膨脹,既然火字營覺得理所當然,光憑他一個林字營顯然翻不起什麽風浪。
至于百裏川的山字營,張湯已經完全不抱希望了。
現在他隻能指望着等潘璋回來,重新把武猛校尉營的人齊聚成一團。不然随着實力的膨脹,往後的日子未必比之前好過。
張湯盼啊盼,一直等到秋深黃葉落地,也沒盼到潘璋帶着風字營回轉。馬忠和王厲害、丁奉秘密商談的時候,也覺得這事兒有些古怪。
王厲害疑心丁奉做了什麽安排,誰料丁奉反倒古怪的打量了他兩眼。
衆人最終等來的不是潘璋,而是孫權上次派來的使節——張平,張伯之。
對于這位老兄如此頻繁來回奔波,衆人都有些奇怪。
張平下了馬也沒有過多的客套,匆匆的交代了自己的使命。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黃色封皮的文件向迎客的馬忠遞了過來,馬忠一怔,手就慢了半分。
張平忙解釋道,“無他,這是孫江東給你的親筆書信。”
馬忠頓時覺得天雷滾滾,受寵若驚。
什麽時候,老子也混成孫仲謀的筆友了?!
馬忠又是激動又是狐疑的接過那黃皮信封,如同接過一件神秘的法器。
馬忠小心的打開,抽出信紙。
信紙頭上兩字映入眼中,“伯陽……”
馬忠渾身一顫,接着渾身四下打量。見沒有發生被這一喚收入信紙的靈異事件,馬忠松了口氣。仲謀啊,現在你道行還淺,我還受得起做你這筆友。
就是叫的如此親切,讓馬忠有一種莫名其妙會挨坑的預感。
孫權的字沒什麽看點,當初學霸曹丕拿到信當場就笑了出來,還挺缺德的問了使者一句,“喲呵,孫權還識字啊。”
對此曆史早有定論,韋續《九品書》中提到,孫權行草在中中,行隸草在中下。意思分别是,“還行”,以及“湊活”。這個評價已經包含了對一位領導人最起碼的尊敬加分。
馬忠略過“伯陽見字如面”之類問候的廢話,直接去看主題,匆匆掃了一眼,皺起眉頭,納悶的将信遞給了王厲害。
張平連忙阻止,“這是孫江東的密信……”
見王厲害已經開始一目十行的掃了起來,隻能咽下剩下的話,很淡定的裝作什麽都沒說,向馬忠問道,“如何?”
馬忠心中的納悶真不是一星半點,他仗着和張平關系不錯連忙打聽,“伯之啊,孫江東讓我帶些堪用的人去柴桑一行,這到底是何用意啊?咱們江東别的不說,一不缺人,二不缺兵,有什麽事能讓孫江東惦記到我頭上啊。”
馬忠覺得這事太特麽扯了!
那種感覺就像自己早上剛給工頭安排好活兒,正在盤算着要不要多找幾個力工來搬磚,牙還沒刷呢,忽然就有一個大蓋帽走過來一個敬禮,同志,趕緊進京吧,中南海需要你……
這事兒要多不合理有多不合理。
張平也是苦笑,“這我哪知道,我從伯陽這裏回去沒多久,就一個差事把我打發過來了。”
張平的語氣有些幽怨,鄱陽郡現在還有些反賊餘黨不知道藏在哪裏,這亂紛紛的誰願意出遠差啊。
按理說這種情況馬忠應該受寵若驚,感激涕零的,但一想到自己居然接到了孫權的親筆信,一種如墜雲霧不明覺厲的挨坑感油然而生。
馬忠嚴肅想了想孫權筆友們的下場,心中頓時一慌。
ps:歐陽同學已經兩次提到了主角的性格的事兒,我必須得認真答複一下。這個故事我之前提到過一次,是三國中比較少見的權謀文,我是準備在一個大家熟悉的時代寫一些充滿新鮮感的東西。所以人物的性格在設定的時候,就必須跟随着故事的主線走。在我的設定中,馬忠是一個性格隐忍,陰沉的人,如同潛伏的豺狼一樣。用孫武子的話概括,“難知如陰,動如雷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