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尤突這奔放打法吓到的還有賀齊和陳武。
這倆剛被孫權調停還在那怄氣呢,尤突浩浩蕩蕩的就殺了過來。賀齊當場就懵逼了,這不科學啊,随即夾着尾巴跑沒影了。
陳武守土有責,孫權又近在眼前,無奈隻能硬着頭皮往上頂。可惜尤突手裏的流賊雖然弱,但是最會打順風仗。這種人多欺負人少的戰鬥,一個個都和打了雞血似得威猛無比,殺的陳武屁滾尿流。
初戰得勝的尤突,裹着些大量的流賊和被禍害的百姓向孫權的大營席卷而去。
原本沒把這些流賊放在眼裏的孫權簡直要驚呆了,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忽然就打到我面前來了。
前面不是還有賀齊和陳武兩個混蛋頂着嗎?!
他連忙派人去打聽,這才知道了賀齊不戰而退,陳武重傷而逃的消息。
與此同時,他的前營已經受到流賊的沖擊,鎮守前營的正是在打皖城時擔任升城督的猛将甘甯。
甘甯可是江東的脊梁骨,張遼合肥之戰後威懾江東多年,孫權全靠了有甘甯這樣的虎将才稍稍挽回尊嚴。
面對甘甯這樣的虎将,尤突的前鋒立刻就受到了挫動。随後呂蒙、淩統、朱恒等人紛紛帶兵參戰。一場大戰猝然而發,打得昏天黑地。
在外圍遊走的陸遜看到機會,急忙領軍沖入陣中,替孫權謀劃。
這一場大戰,基本上江東拿得出手的武将都被攪在裏面。
但是面對江東第一天團,尤突有的仍然是蓬勃的信心。
可如果信心有用,大家還用努力做什麽?
靠着陸遜的出謀劃策,這場席卷鄱陽的大亂,一日之間就被平定。兩軍交鋒的戰場上殺的屍橫遍野,原本“剛到沒朋友”的尤突帶着零星手下倉皇而走。
馬忠聽着這樣戲劇性的變化,不由愕然起來。
然而同樣在座的鍾l縣豪強卻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他們給了馬忠一個深深無語的解釋,“哎,不能相信外地人啊!”
沒錯,尤突是個外地人……
這個看上去呆萌萌的答案,其實已經接近了事實的真相。
尤突既然不是鄱陽郡的當地人,如何鼓動豪強做出了這麽大的一番事業來?而且如此不顧死活的打這一場,好像不求勝負,就是爲了讓鄱陽郡元氣大傷一樣。
鄱陽豪強事後覺醒,難免覺出一些端倪。
他的背後到底是誰?曹操還是劉備?見機的早,遠遠逃遁的彭才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麽?
馬忠對這些想法毫無頭緒,接着忽然心中一動。要找答案,其實也不難。
待衆人唏噓着四散之後,馬忠回到了自己營帳,看着朱甯問道,“尤突是不是你們魏國的人。”
朱甯啞然,這是哪跟哪?
馬忠見了朱甯的反應,知道她八成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好在戰亂已經平定,這些都和他沒有關系了。
随後,一些戰鬥的細節陸續的傳來。
據說,孫權事後大發雷霆,對臨陣而走的賀齊很不滿意,對損失慘重的陳武卻贊賞有加。他命人給陳武補足了士兵,又厚加賞賜。賀齊則被孫權奪了大麾蓋,罰馬百匹作爲處罰。
經此一事,賀齊和陳武之間的嫌隙,越發嚴重起來。
按照孫權近侍的說法,孫權覺得陳武是個能戰之士,賀齊則已經失了銳氣,因此決定在明年攻打徐州的時候使用陳武爲先鋒,讓賀齊守後營。
馬忠聽到這些,長歎一口氣,這就對上了。仲謀啊,原來你就是這麽作死的。
另一個消息更讓馬忠蛋疼無比。
孫權平定了尤突,準備要收拾四下裏迎賊的地方勢力,卻意外的得到探馬傳來的消息。南部三縣經過武猛校尉營的奮戰,在尤突慘敗之前就已經被收複了!隻有葛陽還有殘賊負隅頑抗。
孫權大吃一驚,武猛校尉是哪個?
潘璋驚得幾乎從大帳末席蹦了起來,我、我什麽也沒幹啊?
每天在陸遜那裏睡到自然醒,怎麽忽然就收複三縣了?我牙還沒刷呢……
這時有掌管典章的文官湊到孫權跟前,指了指正在末席手舞足蹈的潘璋,這就是武猛校尉潘璋。
孫權這才恍然大悟,說的是他啊。
孫權當即龍顔大悅,下令給潘璋賜酒。然後,沒有然後了。
這場經曆對于潘璋來說,簡直是跌宕起伏,無所适從。直到從帳中出來潘璋還如夢似幻。
這就立了大功了?這就賞賜完了?
……
馬忠也有些難以置信,這可是收複三縣之功,而且是在尤突禍亂鄱陽郡的時候。安定了一方的功勞怎麽可能這麽輕描淡寫就打發了。
馬忠原本還打算把三縣的事情上奏争功,但看孫權這麽打發潘璋,他的心裏也有些涼了。孫權刻薄寡恩他是有過預料,但沒想到賞罰如此不公。自己官拜别部司馬的事情,看來短時間是别想了。
很快百裏川和張湯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們當場就掀了桌子,營中的牢騷更是沸反盈天。和流賊打生打死了這麽多天,結果孫江東給了這麽一個交代!
然而,事情沒醞釀幾日,就有正式的使者到了鍾l縣來者是一個張姓的文官,叫做張平,乃是張昭的族侄。馬忠不敢怠慢,連忙擊鼓升帳,将張平迎入中軍。
張平笑眯眯的看了馬忠以及百裏川、張湯、王厲害等人,溫和的開口,“據校事呂壹密奏,鄱陽南部三縣保存,實賴軍中司馬及衆軍侯之力,我來替孫将軍瞧瞧,看那呂壹是否誇大其詞。”
馬忠聽了真是又驚又喜,想不到這件事還有下文。
孫權能夠雄踞江東,果然不是簡單人物,以後和他打交道,實在不能大意。
而讓馬忠覺得意外又麻煩的卻是密奏保舉的人的竟然是校事呂壹!
這個在孫權中後期呼風喚雨的特務頭子是馬忠最不想招惹的一個存在。雖然他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校事,但是這種人物的權力不能光看表面,要看孫權對他的信任。
不管怎麽說,呂壹能夠據實上奏,自己卻是欠了他一個人情。馬忠顧不得多想,深深一禮,“一應戰功,任由使者核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