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忠的技能才剛開始前搖,陳祎的汗就流下來了,大人你不要亂舉栗子啊!
這故事陳祎知道,張湯三人卻聽得津津有味。
這呂不韋本是個商人,有一天在趙國邯鄲見到了當作人質的秦國公子異人,呂不韋覺得這小夥兒靠譜啊。于是回家問他老爹,種田的收益是幾倍啊。老爹曰,十倍。又問倒賣珠子玉石的利潤是多少倍啊。老爹曰,百倍。最後問把一國之君推上位好處是多少呢?回答是,無數倍。
呂不韋後來果然把那公子異人推上了秦王寶座,自己也收獲了無窮回報。
陳祎小心的看着那三個軍侯的反應,想知道這麽大逆不道的比喻出來,他們會是什麽反應。
軍侯們的反應很一緻,三個拇指豎出來。
“牛逼!”
陳祎擦着汗連忙打岔,“不說這個,不說這個!”
這個故事太敏感了,猛生丁撲面而來,都有點辣眼睛。
馬忠從善如流,“那就說說我剛才的建議,目前我們做這幾件回報都不錯。鄱陽郡反亂,不知有多少郡縣騷動。這些大族開始的時候可能腦子一熱湊個熱鬧,等魯肅的大軍到了,肯定有很多後悔的。花錢給自己買條活路的事,沒人會摳的。”
張湯剛才被馬忠忽悠的腦中空白,這會兒已經緩過勁來了。
他連忙出聲反對,“不可,咱們包庇這些亂賊幹系不小啊!再說,咱們這四個營頭哪有那麽大的能量,從魯肅和賀齊的大軍眼皮子底下撈人。”
陳祎聽了,瞪大眼睛看馬忠怎麽回答。
馬忠聽了笑道,“怎麽會呢。隻要和那邊約好,等我們打過去立刻獻城投降,那時候,我們從手裏漏點人還不容易?這些人家業大,錢财丁壯藏匿也方便,用不了幾年就能恢複過來。”
“這?”
張湯有些恨。
爲什麽手指頭隻有算數的功能,不能拿來捋清這裏面的關系。
馬忠繼續說道,“這些大族得了我們的許諾,就算形勢敗壞也隻會等着我們去救。若是别人來打,他們害怕沒有約定,自然不敢胡亂投降,隻會拼命抵抗。我們隻要去了表演一番,等他們投降獻城,這就是一樁輕輕松松的軍功到手。”
“等等!”
百裏川瞪大了眼睛,打斷了馬忠的話。
“你的意思是,他們不但要白白拿出大筆的錢糧給我們,還要上趕着來投降,送我們一樁大軍功。”
張湯剛剛撓着頭也琢磨出了同樣的結果,立刻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馬忠。
馬忠微微一笑,“是不是很神奇?”
接着看着陳祎,“左手進錢糧,右手進軍功,開了城池還有數不盡的好處。我卻不用出一文錢的本錢,這買賣比賣珠子如何?”
陳祎已經完全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所謂無商不奸,無奸不商。他自忖自己經商多年,什麽商家手段沒見過,哪種伎倆在他面前不都是童稚一樣的把戲。
然而眼前這個看上有些溫和的男人,思路大開大合,把玩着鄱陽郡幾十座城池如同玩物。
胸中格局!這就是他所謂的胸中格局!
馬忠笑着又問一遍,“陳祎,這買賣比賣珠子如何?”
陳祎雙手貼額并攏,接着深深一躬拜倒在地,聲音都有些嘶啞,“利千萬倍也!”
“你是本地的大族,交友廣闊,門路比我要多,上門去說人家也信。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事成之後,每拿下一座城,府庫積藏全都有你一半。”
陳祎今天聽到的東西一個比一個刺激,以他的器量涵養都壓抑不住臉上的狂喜。
馬忠打趣道,“千萬倍利否?”
陳祎再次深深拜倒在地,“真千萬倍利也!”
起身又道,“司馬真天人也!”
馬忠回頭看看那三個如癡如傻的軍侯,問道,“這事兒,就按我說的做主?”
張湯木然點頭,“大人你想怎麽幹就怎麽幹吧!”
馬忠點點頭,臉上也嚴肅起來,他看着陳祎認真道,“喂飽我們!武裝我們!”
陳祎咬咬牙,臉上表情都有些扭曲,“我陳族願以舉族之力做此大事!”
馬忠哈哈一笑,“何必如此糾結。就算此事不成,隻要有我在,我們還能吃虧?”
陳祎再次深深拜倒,“任憑大人驅策!”
馬忠回頭又望望岑狼,“那些白扔的貨,狼軍侯現在覺得獲利豐厚否?”
一個能買下金瓯寨做後路的大族,現在哭着喊着要舉族投效,這真是千萬倍的厚利啊!
岑狼毫不含糊,站出來高聲說道,“司馬!我岑狼是有貪财的毛病,早上急躁了些。如今我算是徹底服你了!”
馬忠哈哈一笑,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同坐。
接着說道,“如今賀齊的大軍在鄱陽,陳武的兵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那裏的大局,不是我們能輕易幹預的。所以驅趕山蠻的事情,就不必提了。賀齊那邊,我們還要早做打算。”
“賀齊……”
提到這個名字,軍侯們心中都有些複雜。
往日高高在上,遙不可攀的開府将軍,如今在他們眼中忽然不過如此。
仔細一想,在馬忠展現他的格局後,整個世界好像都有了點不同。
主公現在還死乞白賴的跟着陸遜,生怕洗不脫冒功的事情,不想馬忠已經早有了成算。他們還沒想好以什麽樣的姿态介入鄱陽叛亂,馬忠已經把整個鄱陽郡如同玩物一樣開始擺布。潘璋還在憂心賀齊事後翻臉該當何罪,司馬已經在和大家讨論幫賀齊平事兒,勒索個什麽價格合适。
軍侯們恍惚着,都開不了口。
馬忠見無人發言,自個兒在那盤算。
“賀齊丢了大營,被打的那麽慘,現在肯定狠了心要打回去。就算他不知道魯肅那邊的消息,但陳武是遲早要趕回來的。能在外人介入之前,幹脆的解決掉鄱陽的問題,混個将功贖罪,這是比較理想的結果了。”
馬忠摸着下巴,“不過,這還不是最好的結果。”
“這、這樣還不好。”
張湯擦了擦汗,在他看來,能不給别人添麻煩,自己把打爛的攤子默默收拾好,這已經是處理這種叛亂的極限了。
馬忠平淡的看了他一眼。
張湯忽的從坐席上爬起來掩面飛奔。
真是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