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借勢的時候,并不一定需要蠻幹。
第二日,王厲害早早的随使者一同出發,馬忠仍然去山越營中訓練那些烏合之衆。
李四征和昨日那些山字營的兵士,幾乎是被百裏川硬塞着也帶了出來。
有了丁奉昨日的話,馬忠也刻意開始了對自己的鍛煉。
先是帶着山越營沿着營地跑步,接着仍舊是站在那裏立規矩。
不一會兒,馬忠無意中瞥見金瓯寨大門打開,接着岑狼騎着馬出來,四下裏兜着圈子,不知道在看什麽。
馬忠心中疑惑,讓那些士兵自己練着,向李四征一招手。
李四征忙從樹蔭下小跑過來,殷勤的問道,“大人何事?”
馬忠指指岑狼,疑惑道,“岑狼這是找什麽呢?”
李四征看了一眼,笑道,“岑軍侯這是選地兒紮營呢,估摸着他這兩天就能搬出來。”
馬忠頓時有些奇怪,“岑狼在金瓯寨裏好好住着,又沒人給他氣受,怎麽自己跑到野地裏來紮營?”
李四征陪笑着說道,“這事您就不知道了,不隻是岑狼軍侯,稍後風字營、林字營,還有我們山字營都得搬出來。”
馬忠越聽越是奇怪,“這是爲何?”
李四征一提起來,就是眉開眼笑,“上次暴風軍侯蒙果,不是去了趟建昌城嘛。咱們平定了金瓯寨,之前建昌長許我們的糧食都得讨過來。再就是商量大開軍市的事兒。結果蒙軍侯趁着進了城,一倒手,就把這金瓯寨賣給了城裏的大戶。”
馬忠幾乎要聽直了眼,不由失聲道,“金瓯寨?賣了?這樣也行?!”
“是啊。這金瓯寨附近雖然沒有好地,但有很多山貨出産,城裏的大戶人家做個莊園也是極好的。再說,有現成的房屋、寨牆,随便弄上幾十個家丁把守,等閑毛賊也打不進來。蒙軍侯拿這城換了三百石糧食,張軍侯這還嫌虧哩。”
這個時候的南方幾乎沒怎麽開發過,山林湖泊的出産本就豐厚,這金瓯寨附近還有小塊土地能夠耕種。用三百石糧食來換,真和白撿的一樣。
“過幾日城裏的财主陳家就要來人看貨,所以正忙着騰地方。岑軍侯的火字營整編的最完善,所以他先往外搬。”
對這樣的事,馬忠真是歎爲觀止。
又問道,“建昌長怎麽會答應這種事情?”
李四征笑着說道,“不然怎樣,金瓯寨的山蠻已經被我們殺光了,這座城寨留在這裏,八成也要被賊寇占據了,反倒不如賣給知根知底的高門大戶。”
兩人正聊着,岑狼似乎選定了地方,策馬向着山越營這邊而來。
他先奇怪的看了看正在邁正步的山蠻兵,接着向馬忠揚了揚馬鞭算作打招呼。
山越營分爲兩大塊,一部分是被馬忠圈起來的兵營,另一塊則是馬忠挑剩下的俘虜營。
岑狼要去的正是俘虜營。
一見岑狼過來,把守俘虜營的風字營密探趕緊迎了上來。
岑狼交代了兩句,那些密探就開始驅趕着那些男丁出來,随岑狼去建造營地。
馬忠奇怪的看了一眼,“怎麽俘虜營裏不見女人和孩子?莫非……”
李四征解釋道,“那些女人和孩子都被押着去周圍采集食物了,男丁則要出苦力。”
李四征又補充了一句,“咱們山越營裏的家眷也跟着去了,光靠那點軍糧根本吃不飽。”
馬忠覺得不可思議,“你們就這麽放心,不怕他們跑了?”
李四征苦笑道,“大人是真沒過過苦日子啊,不止是她們,我們營裏的老幼婦孺也要去找吃的,這麽多人看着,又有我們山字營和風字營的密探來往策應,誰敢亂來。”
馬忠剛想說不是有米了麽,又自嘲了笑了笑,除了來時路上,自己還真是沒過過苦日子。
馬忠看着那些在太陽底下搖搖晃晃的山蠻兵卒,歎了一口氣,“吃不飽,怎麽練兵。”
李四征見馬忠沮喪,連忙奉承道,“這樣就挺好了,這步子走得,看着都順眼。跟前這些森林,千把人灑下去都看不出多大動靜,想來收獲也會不錯的。”
馬忠歎了口氣,也不忍再苛待那些飯都吃不飽的兵卒。練到下午,早早的就将他們解散了。
馬忠四下看看,不禁犯起了愁。就這種條件,就這種兵員,怎麽可能用二十天就練得如臂使指?
他是心思堅毅的人,想了想對李四征說道,“趁着天沒黑,也給我在山越營裏搭一個帳篷吧。”
李四征聽了唬了一跳,“大人,這是什麽說法,那些山蠻其心不測,野性得很。萬一要是對您不利,這可如何是好!”
自從潘璋險些被那個山蠻女子絕了後,武猛校尉營中對這些山蠻就有很大的成見,警惕性也極強。
孫權收編山越兵的命令,就遭到了四大軍侯強烈的反彈。
要是晚上熟睡的時候,那些一個營帳的山越兵忽然爬起來要報仇雪恨,那結果想想都要不寒而栗。
被李四征一勸,馬忠也有些猶豫。
他的小命就這麽一條,到底要不要賭?
這個念頭隻是一轉,馬忠就抿起了薄薄的嘴唇,斬釘截鐵道,“我意已決!我總要拿出自己的信任,才能換到别人的信任。如果他們不肯相信我,我做再多又有什麽用呢?”
“與其窩窩囊囊的毀在軍侯們的陰謀之下,不如轟轟烈烈的搏上一場!”
李四征不由聽得心血沸騰,忍不住大叫道,“好!今日方才見識到司馬的氣魄。”
接着沖着自己那些手下吆喝,“兄弟們都别閑着啦,我李四征是服氣了,你們呢!?”
那些山字營的兵卒這兩日在旁看着,對馬忠的添了不少好感,當下都一起起哄,“自然是服氣的!兄弟們這就去伐木,爲大人立起帳子。”
李四征啐了一口,“還伐什麽木,直接把中軍大營裏的帳子從車上卸下一具,給司馬立起來!”
“好嘞!”那些士兵齊應一聲,喧嚷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