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忠皺了皺眉頭,“不是沒滿員嗎,怎麽會不夠,缺口有多少?”
“各營從來都是隻配一月之糧,考慮到過幾日開了大軍市,能有些進項,這才緊巴巴的許了山越營兩百的兵額,要知道岑狼軍侯手下的戰兵才兩百多。可這拖兒帶女的,恐怕現在這些人隻能維持二十日。”
馬忠神色緩了緩,“還有二十日的時間。”
見馬忠松了口氣,李四征卻慌了,“大人,您能隻用二十日,就收服這些山蠻的軍心,讓他們去攻城打寨嗎?二十日内如果不能發揮出山越營應有的作用,再沒别的進項,就會是大麻煩……”
李四征猶豫了一會兒,左右看看,悄悄湊上來說,“到時候,其他各營,怕不會幫襯您。”
這小子看的很明白嘛。
被李四征一提醒,馬忠心中微冷。
這些兵卒都是拖家帶口的,如果沒有飯吃,爲了他們的老婆孩子,也會铤而走險。一旦發生兵變,掌控山越營的自己,自然是粉身碎骨。武猛校尉營也可以以此爲借口,強烈反對孫權收編山越的政策。
既能拔了自己這顆眼中釘,又可以抵制孫權對武猛校尉營的幹涉,一石二鳥何樂而不爲。
二十日的時間,自己能完成奇迹嗎?
馬忠拍了拍李四征的肩膀,“多謝你的提醒,我心裏有數了。”
還好我有專業人才!
馬忠招招手,将丁奉叫了過來,嚴肅的問道,“二十天,這些人能上陣嗎?”
“二十天?!”
丁奉聽了龇了龇牙,咧開嘴笑了起來,“那怕是得用點狠招。”
馬忠略一猶豫,說道,“你回去把王厲害換來,我要給這些人登記造冊,分編行伍。剛好用的上他。”
丁奉這種狠人都覺得狠的招,馬忠根本不用考慮。
這麽多年的兄弟,丁奉哪能不明白馬忠的意思,神色間很是不以爲然,走了兩步又回頭冷笑道,“大哥也忒心軟!”
馬忠聳聳肩,對此不予置評。
丁奉怏怏地走了。
王厲害來了就開始将那些混成一團,争搶飯食的山蠻分開,男丁單獨聚成一堆,家眷分在另一堆。
這個看似簡單的活就弄得王厲害滿頭是汗,到處都是亂竄的小崽子,又有不知所措的婦人緊緊地拽着自己當家的不肯撒手。
李四征很自覺的讓手下的人上去幫忙,這才勉強的将男丁和家眷分開。
随後又從俘虜營中隔出來一塊地方當作軍營所在,所有的士兵和家屬都進入小營統一安置。
王厲害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問道,“大人,這兵你打算怎麽操練?”
馬忠深覺蛋疼,他哪會練兵啊。
不過想起穿越衆的一大法寶,也有了主意,“得,先讓他們站軍姿吧。”
“軍姿?”王厲害一頭霧水。
馬忠依着自己當年軍訓學的那點皮毛,如此這般的解釋了一番。
王厲害聽完一臉便秘的表情,“大人,這能管事嗎?”
“沒事,古往今來練兵的本事我都知道些,大不了上個套餐,無非是同吃同住、身先士卒之類。”
王厲害無法,隻得上前給那些新招的兵卒解說一番。
那些人顯然也有些納悶。
好在,很快這些山蠻兵就按馬忠的吩咐,一個個縱橫成列,像模像樣的站在那兒。
開始還好,過了一會兒,俘虜營中那些沒被挑中的閑人就開始大着膽子往這湊。
上百個人站成一片實在稀奇,漸漸就有人指指點點,在那兒偷笑。
那些山蠻本就不是順民,見被人像看猴子一樣圍觀,一個個臊的臉紅耳赤。
有的嘴裏嘟囔着咒罵,有的左扭右扭渾身别扭,原本排的整齊的隊列也變成了一大團,絲毫不成樣子。
還有幾個受不了别人的挑弄,忍不住鑽進圍觀的人群之中。
馬忠在旁看的額上青筋突突直跳。
這樣的烏合之衆,要打磨出來得需要多少時間!
他忍不住大喝一聲,“來人!”
李四征和他的屬下振奮精神,齊齊一聲吆喝,“屬下在!”
馬忠拿手一指,“把那幾個人給我揪出來。”
這些山字營的兵卒原本就在跟前看熱鬧,哪些人躲了起來,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十來個士兵如狼似虎的沖入人群,揪出了那幾個溜号的山蠻兵。
馬忠知道這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當即對王厲害發話,“将他們的老婆孩子都從軍營裏趕出去,不想吃這碗軍飯,就趁早滾蛋!”
那幾人都慌了神,跪在地上連聲道,“小人知錯了!願意改悔!”
馬忠毫不留情的說道,“人趕走了,飯也不能白吃!把這幾個混蛋每人打二十軍棍!”
在一片哭爹喊娘之中,那些開小差的山蠻兵被狠狠的摁倒在地,接着軍棍像是雨點一樣沒頭沒腦的砸了過去。
武猛校尉營的兵大多手狠,有的才挨了幾棍就被打得奄奄一息兒。
馬忠自己也有些不忍,他随口說了個二十,沒想到這幫家夥打的這麽實在。
二十棍之後,竟是連一個能站着的都沒有。
殺雞儆猴的效果非常明顯,剩下的山越兵臉上明顯有了畏懼之色,原本亂成一團的隊列,也重新排的有模有樣起來。
馬忠狠狠的掃了他們一眼。
立完規矩,自然是要身先士卒了。
馬忠回想着前世學過的動作要領,像标槍一樣站在隊列前面。
王厲害在旁看了,知道他要收服軍心,也沒上去勸阻,他把手一指那些看熱鬧的閑漢,喝了一聲,“把這些人都給我打出去!”
那些山字營的兵士打的正過瘾,當即二話不說拎起軍棍就沖了過去,他們這些日子被百裏川操練的要死要活,這會兒得到發洩,哪顧得上心狠手辣。
圍觀的閑漢婦孺,頓時像炸了窩一樣四處逃散,跑的稍微慢點,手腳上就挨了一下,一時涕淚交流,喧嚷不休。
隊列中站着軍姿的兵士,偶有回頭偷看的,也被王厲害喚人拽出來拖倒便打。
一時間人人悚懼,都目視前方,站的筆直。
馬忠見了心中快慰,暗道沒白費自己這些心思,卻又隐隐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