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馬忠引到了幾案之前。
面對奮武将軍府來的強龍,還是由馬忠來當這個地頭蛇的好。
馬忠對這幾個兵痞的想法驚歎不已。
卻不得不裝模作樣的,坐在上首,向樊軍侯點了點頭。
軍事上的事,馬忠仍然不打算插手,坐在上首席位上茫然的聽着——“要不就這麽幹”、“這麽來一下試試”之類的毫無邏輯性,充滿了軍事冒險的戰争方案。
樊軍侯和賀景開始還悄不作聲的在一旁等着,聽到這裏也互視一眼,忍俊不禁。
像武猛校尉營這樣的小軍事集團,實在是缺乏讓人尊敬的底蘊。
本來不準備參與軍事指揮的馬忠,終于在半個時辰後,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先打打看吧。”
這個簡單粗暴的方案得到了來自岑狼的贊許。
作爲唯一得到兩票支持的方案,大家表示,那就這麽來吧。
樊軍侯和賀景經過昨天的事情,本來還對馬忠高看了一眼,覺得他還是個角色,現在眼神也有點變了。
這就是個草包嘛!
幾個軍侯又商量出兵的時間,這個得到共識就簡單了,這就幹!
拿定主意,衆人紛紛告辭。
賀景笑嘻嘻的湊過來問道,“想不到司馬倒是個直爽人。”
馬忠也知道自己的方案太過簡單粗暴了,但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隻好說道,“打仗一半靠智慧,一半靠的是勇敢。既然他們拿不出什麽好主意,那何不勇往直前?”
賀景這才收起笑容,打量了馬忠一眼,又笑道,“司馬有用到我和樊軍侯的地方,請盡管開口。”
馬忠漸漸也覺出來了,這個侍衛的身份怕不簡單。
但是,我說話有個蛋用啊。
馬忠很客氣的拒絕道,“武猛校尉營的事情,自然有武猛校尉營的人來解決。”
賀景不以爲忤,嬉笑道,“正欲一觀武猛校尉營的軍容。”
這就是軍事觀察員了,對于奮武将軍府這樣的友軍,隻要不撕破臉,是很難拒絕的。
其實,我說了還是沒什麽蛋用。
馬忠點點頭,“那就請多指教了。”
随着四位軍侯各歸其位,武猛校尉營像是一張弓一樣繃了起來。
一架牛皮大鼓豎在中軍帳前,由幾位力士輪流敲着。
那“嘭嘭”的悶響仿佛砸在心跳的節奏上,讓人血脈贲張。
蒙果的風字營新編練成軍,卻是最先開出軍營的。營中的巡查、防務徹底的交接給了百裏川的山字營。
岑狼在集結起來的兩百餘兵卒面前咆哮着,鼓舞着他們的士氣,接着領着大隊呼啦啦的穿過營地,跟在風字營後面出了軍營。
張湯的軍隊集結的最慢,卻把一切都準備的萬無一失。
百裏川大搖大擺的走到跟前問道,“大叔,要我出幾個人嗎?”
“你看好家。”張湯的表情十分嚴肅。
見張湯帶着大隊走遠,百裏川向馬忠分辯道,“其實我的手下也不弱。”
馬忠知道這個青春期的小叛逆最好面子,微笑道,“這是當然。”
“嗯?”
百裏川也沒想到居然會得到正面的回應,一時又有些不自信,懷疑馬忠在敷衍他。
馬忠看着他認真道,“你的山字營必須要比他們強啊,因爲你需要面對的,都是他們三個加起來都打不過的敵人。你不能敗,如果你敗了,這裏的老老小小就什麽都沒有了。”
百裏川從來沒想到過這一層,被馬忠一點,臉色也鄭重起來。
的确,等到輪到他鎮軍軍侯百裏川出陣的時候,最大的可能就是,前面的三大營已經全被打崩了。
“我狠狠地操練他們!”百裏川邊走邊發狠。
“啧,年輕真是熱血。”王厲害瞅着百裏川的背影感慨。
馬忠見林字營也開動了,說道,“走吧,早點跟上去。”
這一次行動就順利的多,有三大營在前開道,馬忠一路安心不少,既然決心要打團了,就不在乎對面來不來抓了。
樊軍侯和賀景自重身份,當然要和高級領導走一塊。
結果這兩個觀察員不知不覺的就綴在後面,跟着馬忠這個醬油,離戰場越來越遠……
馬忠趕到時,雙方已經小小的接了一陣。
蒙果的風字營正停在道邊休整。
王厲害去打聽了才知,風字營借着出其不意的突襲,已經連拔數處土圍子,将戰線盡可能的向前抵近。
而且多多少少占了幾分地利,可以就近停駐。
風字營的戰鬥隻殺傷了二十幾個反賊,人員損耗倒不大,但是因爲一路疾行,體力上都開始吃不消了。短時間内是指望不上了。
賀景低着頭默默估量了一會兒風字營的行軍速度,臉色就有些變了。
馬忠卻有些納悶,他才跟上來,出征的三大營就報銷了一個,難怪這仗難打。
他騎在馬上四處看了,才漸漸回過味來。
金瓯寨的人果然不好對付,這些土圍子各個都在要害,若是能第一時間發出預警,讓留在金瓯寨的反賊補上來,不知道要填多少人命才能搶到這一帶險要。
金瓯寨的人也沒想到,自己建在外面的工事這麽快就被拿下。
一隻三四百人的救兵,出了營地不到半裏,又被急急的招了回去。
岑狼的火字營和張湯的林字營早就趕到。
他們沒有第一時間投入戰鬥,而是命令開始原地休息進食。
趁這機會,三個軍侯趕緊聚了個頭。
“蒙果,你那兒還要多久?”
張湯比較關心風字營,他們這次加起來才六七百人。蒙果手底下那一百幾十号人還是很有份量的。
蒙果不太樂觀,“新人太多,怕你們打到一半才能堪用。”
岑狼笑了,“那兄弟陪你走一波?”
蒙果哂然而笑,“用不着。”
說着,手向後一伸,就有服侍的小軍送上來一柄巨大的招魂幡。
蒙果将他的瘦馬一帶,起身跨了上去。
他拿着旗幡,兩腿控制着瘦馬,空着的手又一伸,又有小卒遞上來一串還沾滿血污的頭顱。
蒙果足跟輕輕一磕,縱身出了掩體、
馬忠看着蒙果驟馬弛向金瓯寨方向,忍不住拿手擋在眼前,遮住了那柄白慘慘的巨大旗幡。
“太陽一照,還真是刺眼。”馬忠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