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已經從上面跳了下來,落在我旁邊,剛問了我一句:“什麽?”順着我的目光,轉臉就跟那老幹屍對上眼兒了,登時倒抽了一口冷氣,腳底向後一滑,險些摔倒。
我急忙扶住師姐,但一不小心把手電筒弄掉了。本想順手再接起來,哪知那手電筒居然貼着我的掌心滑了下去,一直掉到看不見的深淵深處。
我跟師姐一對視,紛紛意識到情況不妙,這裏居然還沒到底兒?!
師姐打燈照過去,現所謂的“地面”,其實是牆上一條長約十五六米,寬約兩米的凸硌棱,我能恰巧掉在這上面,完全是祖墳頭上冒青煙,出門踩了狗屎運了。
就在我暗自感歎自己福大命大的時候,師姐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朝上看。我順着手電的光線一看,立刻吃了一驚,在我們腦袋的正上方,是一尊巨大無比的佛像,而我們現在,就在這佛祖爺爺彎起來的胳膊上。
師姐的燈光跟着掃視了一圈,原來這裏竟是一個龐大的地下萬佛窟!四面的高牆上有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佛窟,最大的一個佛窟裏,就座的正是我們頭頂上的這尊巨佛,隻胳膊到頭頂的高度,起碼就有四五十米,再往下的就不得而知了。
我對佛教的東西完全一竅不通,隻是根據常識推斷,如果這尊大佛是坐佛的話,那麽通高應該在一百米左右,如果是立佛的話,一百五十米都是有可能的。
我不由吃了一驚,洛陽龍門石窟裏的盧舍那大佛,通高才不到十八米,這裏的這尊,光上半身的長度就已經是盧舍那大佛的三倍了。據學者考證,盧舍那大佛是唐高宗時期,武則天花了兩萬貫的脂粉錢,動用上萬的勞動力,曆時三年零九個月建造而成。
若以此爲參照,那麽修建這座地下萬佛窟所消耗的人力、财力、時間……我的老天,都快趕上半個始皇陵了!
我跟師姐目光交彙的那一刻,現對方皆已肅然起敬,不知何時,都從地上站起來了。當然,會讓我們不由自主産生此舉的,不單單是因爲這座驚爲天人的地下萬佛窟,還有更多令人不寒而栗的東西。
在這成千上萬大小不均的黑窟窿裏,每一處,都盤腿坐着一具黑的幹屍,面朝外,背朝裏。萬佛窟的修建者不知用了什麽方法,讓每一個佛窟裏的幹屍都面向大佛的方向,而從大佛這個角度向四周看,無論看向哪個角度,那個角度的幹屍的臉永遠地朝向大佛。
就像看蒙娜麗莎的微笑,無論從哪個角度,蒙娜麗莎總是在沖着你微笑。這兩者在藝術形式上雖然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在美感上可就差遠了,後者簡直是在要人的命。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總聞到一股惡心的屍臭味兒,那具坐在我背後的幹屍像一具風幹的臘腸,肯定不能散味兒了,說明在這裏的某個地方,肯定還有比較新鮮的屍體。
我忽然想到被褐毛果子狸拖走的那個人,會不會就在這些佛窟裏面?這些佛窟又是幹什麽的?
我把我的想法跟師姐說了,師姐越聽越沒精神,竟一下往前栽了下去。
“師姐?”我喊了一聲,急忙扶住她,這才沒讓她摔下去,餘光一掃,看見師姐手上正血流不止,這才想起這檔子事兒,暗罵自己沒用。
現在的條件十分有限,我隻能撿着最幹淨的一塊衣服撕下來,先包紮上止血再說。這時,我忽然現師姐嘴角上有血迹,可我并不記得師姐臉上受過傷,或者是受過什麽内傷,而且奇怪的是,師姐的嘴唇明顯沒有之前烏青了,難道中的毒自然化解了嗎?
不,不可能,沒有一種毒是可以自然化解的,除非……是用我的血。
我腦子中忽然一閃,想起剛才被黑雲妖氣擊中的時候吐了一口血,或許那麽巧,剛好有微量的毒血吐進師姐嘴裏,這才暫時壓制住了她體内的毒性。
想着,我撿起天杖,往手心一滑,握緊拳頭,将血滴進師姐口中。大概五六秒之後,師姐果然緩緩睜開了眼,我急忙在她嘴角上一抹,問師姐感覺怎麽樣了?
師姐皺了皺眉,從我懷裏坐起來,大概是感到惡心,捏着喉嚨,有點想吐。我趁此機會把手背到身後,胡亂包紮了一下。
師姐的表情突然一變,盯着我道:“你不會……又幹傻事了吧?”
我搖搖頭:“什麽傻事?”
師姐不由分說地将我背在身後的右手拉出來,手心手背挨着看了看,正要去拉我的左手,我忙反手握住她的左手,說道:“是你的手流血了,弄到嘴巴上,我幫你包紮了一下。”
師姐将信将疑地看着我,目光一直在我的左胳膊上徘徊,我怕被她再看下去會看出破綻,忙站起身說道:“時間不多了,就照我剛才說的辦吧,我先下去探探路,到底兒了再叫你。”
師姐虛弱地點了點頭,把手電和唯一的一捆安全繩遞給我。我迅安置好繩索,将手電别在腰帶上,最後看了師姐一眼,騎着繩子,倒退着往下走。
漸漸地我現,這是一尊盤腿坐在蓮花台上的大佛,因而越往下走,靠近蓮花台的地方,路要好走的多。
蓮花台有雙層,每層大概十五米寬,水平距離粗約估計有三四十米,上面雕刻着一些奇怪但異常精細的花紋,乍一看,有些像動物,但又不是一般的動物,這一部分像這種動物,可那一部分又像另外一種動物。總之,奇形怪狀,四像四不像,叫不出名。
就比方說我現在看到的這個,龍頭、獅眼、虎背、熊腰、蛇鱗、馬蹄、牛尾,怎麽看怎麽像是麒麟神獸,但偏偏頭頂上長了一隻獨角!
你說這算怎麽回事兒呢?雜交?基因突變?
我正想着,突然一個聲音在我耳邊說道:“獬豸,這是獬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