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去摸索開關,但樹洞裏面光秃秃的,連條縫都沒有。師姐攔住我道:“算了吧,先下去看看。”
我惱火道:“那笨鼠怎麽會找到這個機關?”
師姐分析道:“毛老鼠本性就喜歡以樹洞爲居,可能是無意間現了這個暗道,熟能生巧,便用它做了老窩。”
師姐拿出定位儀,月球隕石上的紅光依舊十分微弱,但閃爍的時間卻越來越長。師姐往下照了照,說道:“走吧。”
腳下的石階打磨得十分平整,階與階之間間隔不高,陡度平緩适中。越往下走,暗道越寬闊,慢慢我們也能完全直起腰。
這時,師姐提示我看腳下,台階上有幾道明顯的血迹,我下手一摸,現血迹還未幹透,應該就是剛才那隻褐毛果子狸拖動的那個人留下的。
我一想到師弟冷闆凳他們,心跳就快得不行,心說可千萬别是他們中的誰。可這樣一想,又覺得有點自私,好像盼着别人倒黴似的,立即在心裏補充道:希望是我看花眼了。
我們跟着血迹一路往下走,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現一個轉彎,轉過去之後,是一條螺旋下降的長樓梯,坡度陡然變陡,幾乎每下一個台階就要轉一個小弧度的彎,轉得我頭都暈了。
我說道:“師姐,你說這是什麽地方?好像要轉到地下中心去了。”
師姐打着手電往兩側牆上照了照,上面還是光秃秃的,除了大刀闊斧開鑿的痕迹之外,什麽都沒有。師姐說道:“不知道,但感覺不是什麽好地方。”
我突然想起老喬講的那些墓,便道:“我曾聽一個朋友說起過,古代那些有錢的達官貴人,最喜歡在生前花錢給自己修建陵墓,常常掘地三尺,把墓修到地下中心去,好像這樣,肉身就不會被人打擾,靈魂就能得到永生。”
師姐突然拿手電晃了我一下:“什麽靈魂?又是那個姓喬的老頭跟你胡說八道的吧?哼,那老頭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别跟他走太近。”
我被閃得幾乎暴盲,忙揉着眼睛,等師姐把手電移開,才說道:“他是個土夫子,對盜墓這方面很有研究,連三師伯都說‘這地下的事,還是得仰仗喬夫子’。”我學着三師伯的語氣,把師姐逗笑了。
師姐轉瞬又恢複了常态,看來對老喬真是極度的不滿意,輕蔑道:“哼,他算什麽夫子?不就是個賊?小乾,你可離他遠點兒,這種人滑頭得很,就你這腦子,給你賣了你還替他數錢呢!”
我笑道:“他要是真給我賣了,誰還幫他數錢呢!”心裏卻想到,不知師姐知道了我跟老喬的真正關系,又會吃驚到什麽程度。師姐笑着拍了拍我的腦袋:“小滑頭!”
不知爲何,我越來越喜歡做一些“出格”的事,看師姐爲我操心的樣子,我心裏反而覺得非常滿足,比吃了蜜糖還甜。
我不知道别人都是怎麽理解這種奇怪的感覺,那時的我沒有半點戀愛經驗(别人跟我表白的不算),隻當是我與師姐自幼親厚,感情上理應如此。
正是這種近乎白癡的“無知”,讓我度過了我生命中一段非常愉快的時光。但不幸的是,這種簡單又純粹的幸福并沒有持續多久,當我終于明白我對師姐的感情是怎麽一回事之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有些人,遇見了,是一生,錯過了,也是一生。
以前的我,斷不會說出這種肉麻的情話,就是現在寫下來,想到會被陌生人翻閱,我的筆尖就開始顫抖,胳膊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我甚至想過要把這一段以及以後跟師姐獨處的故事删掉,作爲我自己的獨家記憶,現在的我也有能力這樣做之後,還不至于破壞故事的完整性。
但我忽然意識到,我其實已經在破壞故事的完整性了,一旦這樣做的話,關于我對師姐感情的完整性就被我徹底破壞了。
所以,幾經思忖,還是決定将這一段或者那一段完完整整地記錄下來,其間可能會涉及到懵懂戀人之間肉麻或者白癡的對話,各位看看則已,不要往心裏去,畢竟我還是個戀愛新手,一輩子也就愛過這一個女人。
閑話休絮,接着往下說。
在我們不知往下旋轉着走了多少個台階之後,樓梯兩側的石牆上,突然出現了一些畫。當我們看清楚那些畫面上展現的内容之後,方才那片刻的歡愉一下子蕩然無存,甚至覺得以後,也不會再快樂了。
這裏事先聲明一下,由于我在繪畫方面的造詣實在有限,對叙述的專業術語、欣賞觀察的專業角度幾乎一無所知,感到非常的遺憾,現在下筆也隻能憑借着當時的記憶,用最通俗的語言,最直觀的方式描述出來,如若亵渎了藝術,或者玷污了某些藝術家的眼睛,還望海涵。
第一幅畫,畫着一口兩頭窄中間胖的大鍋,鍋下面是熊熊大火,旁邊有幾個小鬼模樣的人(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爲人),正哈腰駝背地往鍋下面加柴火。鍋裏面煮着一個雙手捆在頭頂的男人,臉上的表情因爲痛苦不堪而變得十分扭曲,脖子以下全泡在鼎沸的油鍋裏,面部四周蒸騰着煮沸的白煙。
整幅畫的結構十分簡單易懂,但給人的感覺卻非常逼真,讓人感到十分的壓抑,猶如墜入地獄一般。
接着往下,是一個站得非常筆直的男人,頭朝上、脖子向後折成九十度角仰着,腿部分開,一條腿直立,一條腿向前傾斜三十度。奇怪的是,向前傾斜的腿比直立的腿要粗上兩三倍。
從醫學的角度講,這個人可能是育不全,或者得了小兒麻痹。
我正打算接着往下看,身後突然傳來師姐的驚呼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