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冷闆凳的風節,還不至于“畏罪潛逃”,更何況,好不容易才說服師姐同意一同前往萬毒王宮,冷闆凳與老喬,無論是誰,都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那就是——出現了突狀況。
師姐看着我點點頭,大概跟我想到一塊去了,示意我小心行事,不要聲張,把武器都拿在手上。
我們蹑手蹑腳從冷闆凳帳篷裏退出來,師姐往東,确認另外兩頂,我往西,确認三師伯六子他們那頂。
等我小心翼翼地解開門簾一看,裏面并排鋪着三張睡袋,但卻一個人也沒有,随身的背包和物品都還在,真是奇了怪了。
我立刻意識到,這是一次主動的、未曾遭到脅迫的突然離開,因爲睡袋和常用物品放置得雖然随意,但并沒有被翻亂或者故意歸置之後的痕迹。三個大男人住的地方要是整整齊齊的,那才是見了鬼了。
我簡單查看了一下,現隻有一樣東西不見了——手電筒。
我退出來去找師姐商量,現師姐還在我跟師弟的那頂帳篷裏,因爲裏面透着微弱的燈光。
突然,一陣冷風刮進我的脖子,我一哆嗦,下意識地向四周掃了一圈,高大的杉樹樹影影影綽綽,如果不是長得太高了,多像藏在暗處的人啊。
想到這裏,我感到後背一陣涼,下意識地裹緊領口,迅朝師姐走過去。見師姐正趴在一隻睡袋上,好像在看什麽東西。
我也蹲下來,打着手電一照,現師弟那隻睡袋頭上,有一片深顔色的口水水迹,我上手一摸,立刻吃了一驚:“是血?!”
師姐皺着眉頭,默不作聲,不知在想什麽。
這塊血迹的位置實在不好,以師弟的身高躺進去,恰巧就是脖子的位置。想到這裏,我心裏不由一咯噔,如果這塊血迹真是師弟的,那受傷的部位就變得非常危險,甚至……甚至會有一招斃命的可能。
我登時打了一個激靈,強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下去,師弟功夫又不弱,就算睡得再死,慘叫的本能還是有的吧?怎麽可能一聲不響地跟這麽多人一塊搞失蹤?
當時的情況一定不是這麽簡單,極有可能,這個駐紮地就是禍亂的源頭,他們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選擇悄無聲息地集體撤離,行色匆匆中,并不曾現少了一兩個人。那麽,我跟師姐現在,就正處在某種看不見的巨大的危險之中。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刮起一陣狂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帳篷也被吹得呼呼直叫,聽得人心裏咯噔噔直毛。
我跟師姐緊張地一對視,立刻将各自武器抓在手上,胳膊挨着胳膊,呈犄角防禦勢,緊緊盯住門口。我的心口突突跳得飛快,渾身肌肉緊繃,手心的冷汗滑得幾乎握不住天杖。
就這樣僵硬地挨了約莫十秒鍾,風勢漸漸變小,四周又恢複了平靜。我剛要松一口氣,師姐皺着眉頭,用耳語的聲音對我說:“你聽。”
聞言,我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立刻明白了師姐的意思,太安靜了,連蟲鳴鳥叫都沒有,死寂一般的甯靜。
如果外面正有什麽東西等着我們,那這個東西,就太可怕了。
但一直躲在帳篷裏,也絕非明智之舉。這頂帳篷雖然是俄産的軍用帳篷,屬于帳篷裏最結實最耐用的,但也抵不過野獸的尖牙利爪。我們現在困在這裏面,視野和活動空間嚴重受限,無異于自投羅網。
我們下定決心一般,對視着點了點頭,弓着腰慢慢走出帳篷。外面已經完全換了一副天地,地上到處都是刮斷的樹枝和殘葉,旁邊阿梨跟師姐的帳篷已經被吹開了兩個角,裏面的睡袋和随身物品被吹得滿地都是,我甚至還看見一件白色的蕾絲胸衣。
這時,空氣中忽然出現一股難聞的惡臭,像誰放了一個屁。
我尴尬地瞄了師姐一眼,生怕她以爲是我放的,正要解釋,師姐突然嫌棄地捏着鼻子:“什麽味兒?”
我立刻撇清道:“不是我放的。”
師姐白了我一眼:“難道是我放的?”忽地吸了吸鼻子,奇怪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烤肉味?”
我立刻搖了搖頭,除了屁味,什麽也沒聞到。師姐“啪叽”朝我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使勁兒聞!”
我不情願地捏着鼻子,迅吸了兩下,鼻腔裏立刻沖進來一股長時間不拉屎放出來的屁味,我靠,差點沒把我熏暈過去!但仔細一分辨,在屁味之後,似乎隐約還真有那麽一股什麽肉被烤焦的氣味。
我朝師姐重重點了點頭,捏着鼻子,循着氣味一路找過去,現是師弟阿琛他們之前烤老鼠肉支起的那個火堆,裏面有一顆烤焦的老鼠頭,個頭足足有一個反坦克手榴彈那麽大,後面還跟着一塊三角形狀的焦肉,好像是老鼠屁股。現在,老鼠頭已經變成一團黑炭,不是那兩顆白森森的門牙,還真認不出來。
剛才被風一吹,把老鼠頭從炭灰下面吹了上來,氣味這才散了出來。
我驚訝道:“這裏的老鼠怎麽長這麽大?”
師姐随手撿起一根樹枝,在那顆烤成焦炭的老鼠頭上撥了撥,又放進嘴裏撬開它的嘴,這時,我隐約看見裏面長了一圈細密而又鋒利的牙齒,心中愣了一下,隐隐感到有些不對勁兒。
師姐放下樹枝,說道:“這不是老鼠,是毛老鼠。這種個頭的在阿壩不算少數,甚至有的能長成十五六歲孩子一般大。”
我問道:“毛老鼠是什麽?”
師姐說:“毛老鼠就是果子狸,渾身長有黑灰褐的短毛,長尾,體型微胖,但長成這種個頭的,已經不能算是‘微’胖了。正常的毛老鼠長約4o至5o公分,體重在3ooo至5ooo克之間,四肢短壯,有利爪,頭部有個明顯的特征,就是長有一條貫穿額頭和鼻梁的白毛帶。常常活動在森林、岩洞、樹洞,或者土穴中,屬于夜行性動物……”師姐說着,微微一愣,使勁兒又吸了吸鼻子,臉色一下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