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停住,給她打氣說:“集中注意力,别往下看,也别瞎想,保持勻速前進。”
阿梨幾不可見地點點頭,忽而說道,聲音還在顫抖:“乾一哥哥,假發套的事……其實是我先提出來的,就在你們讨論的時候,那個小師傅……看見我從包裏摸出來又放進去,知道我身份尴尬,不便說出口,才……替我提了出來。”
我心裏不知爲何,聽了這番話,登時松了一口氣,但嘴上還是敷衍地“嗯”了一聲,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阿梨做了幾次深呼吸,接着說:“記得在翡翠山莊,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渾身都是傷,但身手還是很輕快,放下奎家大嫂的背包就走了。當時,我剛從安樂村回來,處理霍啓雲的事,他臨走時突然問我,有沒有……你的消息,出于謹慎,我反問他是誰,爲什麽要打聽你?當時,他沒有說話,但眼神很堅定,流露出的那種關心……絕對不是敵人的刺探,或者裝出來的,我便告訴他你已經被人救回去了,性命無礙……他的眼神,一下子放松下來,轉身一言不發地走了。”
我不知道阿梨突然在這個時候跟我提翡翠山莊的事幹嘛,但如果這能緩解她現在的緊張情緒,就讓她說說也無妨,便沒有打斷她的話。隻是提醒她邊走邊說,在這裏呆的時間越長,越不安全。
阿梨點點頭,一邊跟着我繼續往前爬,一邊說道:“乾一哥哥,自打南下到sc以來,發生了很多事,你的情緒一直不好,以前從不發脾氣的小事,現在都會大發雷霆……我能感覺到,你心裏隔着一堵牆,不肯相信任何人,總要防着别人,甚至是我、小兌,還有老喬……尤其是下墓之後,你每次看人的眼神都帶着懷疑和敵視,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大家因爲此都不敢跟你說話,或者是親近……乾一哥哥,以前你常說,大家既然拴在一條繩上,就是同生共死的一個人,不管之前有什麽過節,或者是新派還是舊派,都應該放下隔閡,團結一緻向前看,畢竟還是同門師兄弟啊!”
我的心跳得砰砰直響,簡直驚訝得說不出話,一直以來,互相仇視的不該是他們嗎?我不才是深受其害的那個人嗎?怎麽給阿梨一說,全反過來了?搞壞氣氛的……居然是我?!
“乾一哥哥,我不知道你爲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在蜘蛛洞的時候,你是受隕石怪的影響,情緒不穩定,當時我們所有人幾乎多多少少都受到它的影響,所以大家都是一樣的,等出了山洞就沒事了。可是你的情緒,非但沒有好轉,還越來越差,導火索就是小師傅說出頭套那件事開始……所以我想,找個機會解釋清楚,是不是就能解開你的心結,變回原來那個善良樂觀的乾一哥哥?”阿梨說着,再次停了下來。
我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前面十五米左右的地方有燈光,看樣子快爬到頭了,阿梨是想借這個跟我獨處的機會,弄清楚我情緒失控的原因。
但我現在,自己也如墜雲裏霧裏,暈的不得了,冷闆凳對我的影響真的有這麽大嗎?我之所以做出這麽多“反常”的舉動,都是因爲他嗎?
不……不對,我不能被阿梨繞進去,明明是她說反了,一切都反了!
反了,反了……我腦子裏忽地一閃,老喬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在李由的青銅兵器庫裏,說什麽東西反了,難道……跟我現在的情況有關?
這時,師弟在前面喊我們快過去,我平複一下心情,對阿梨說:“我好像想到什麽了,先過去,過去再說。”
就在我跟阿梨剛要開始爬的時候,突然從下面跳上來十幾隻屍蟲,一下咬在我的後背上,他娘的,比之前那些咬得更狠,大螯幾乎砍進我的脊梁骨上。
阿梨驚叫一聲也中了招,我忙把之前她扔給我的匕首又扔還給她:“接着!”忙不疊地拔出天杖,四下朝後背上胡亂掄,但屍蟲實在是太多了,根本就無濟于事。
這屍蟲也不知怎麽搞的,彈跳力驚人,一眨眼,已經有幾隻順着我的後背跳到安全繩上,我心中猛地一咯噔,糟糕,該不是又要往我臉上撲吧?
正擔憂着,發現跳上來的這些并沒有往我這邊來,反而就聚集在跳上來的那個位置,并且越聚越多。真是奇了怪了,難道它們轉性改吃素了?
我忽地一愣,他娘的!這蟲子成精了啊!它們是想把繩子砍斷,給我們整個連鍋端啊!
我大叫阿梨:“别管了!快往前爬!這屍蟲想把繩子咬斷,把我們全都弄下去!”阿梨一邊來回砍,一邊說道:“來不及了,你看前面!”
我擡頭一看,我的老天,登時心裏一咯噔,雞皮疙瘩刷地冒了一身,就在我們說話的這一兩秒間,距離我的頭頂不足五寸遠的地方,已經密密麻麻跳上來不下百隻青背屍蟲,個個都有拳頭那麽大,擠成一隻巨大的“馬蜂窩”狀,橫穿在安全繩上,背上的甲殼以及尾部的大螯都散發着一種鬼火似的粼粼的青光,看得人冷不丁地直冒冷汗……還有些正源源不斷地往上跳,騎在稍顯弱勢的屍蟲背上,立刻把它拉下來,自己嗷嗷叫地撲上去。
就在這時,繩子突然劇烈抖動了一下,阿梨驚叫一聲,師弟他們的聲音也從那頭傳過來。
“阿梨!”我顧不及回答,隻勾頭去看阿梨,隻見在她腳頭上大約兩寸遠的地方,也搭了一個“馬蜂窩”,型号比我頭頂這個還要大,屍蟲在它上面前仆後繼,不斷有蟲子跳上來、被砸下去,發出咔嗒咔嗒地聲響,繩子應聲又往下顫了一節。
我心口跳得飛快,咯噔得不像話,心裏剛冒出某個不好的念頭,突然,手腳上反扣的力道一松,糟了!這就斷了?!還真他娘的想什麽來什麽!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