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壯便這般在竹林小潭裏發了瘋似的找着,翻遍了此地的角角落落。
雲益有些難以理解,這樣的找法,簡直就是将人當做了一個細小的物件來找,難不成還能躲在雜草裏嗎。
雲益抱着手,站在原地問道:“喂,你到底是什麽人?”
石壯依舊沒有回答,他慌張,惶恐,心裏又有着激動。
“先生…先生……”
雲益歎了口氣,暗道這個大漢大概是瘋了,但卻又好像是瘋的不徹底,許是精神上受到了些許沖擊,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四處亂竄。
雲益也沒有接着阻止他,隻是讓壯漢繼續找下去,興許無果之後,他便能回神來。
他舒了口氣,心想着白妖王到底從哪撿到的這東西。
“不在這。”
“也沒有……”
“不在…不在……”
石壯将竹林小潭裏能找的角落全都翻了個遍。
發現此地根本沒有先生之後,他不由得頹廢起來。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之中的瘋狂也逐漸暗淡下來。
“先生不在這……”
他口中喃喃着,歎息之間盡是落寞之情。
好像沒有找到先生,他整個人都灰暗了下來。
雲益瞧他坐在那岸邊發愣,心中暗道:‘回神了?’
他邁開步子,朝着壯漢走去。
石壯坐在岸邊,呆滞的望着那清澈見底的小潭,潭水照應着他的模樣,粗狂的面容,不苟言笑,像是木頭一般。
可是……
他本就是木頭變的啊。
雲益走到石壯身旁坐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 隻是這麽靜靜的坐着。
石壯依舊望着水潭,沒有在意身旁的雲益。
半個時辰過去了。
兩人沒有半句交流,隻是這麽靜靜的坐着,好像一切都與他們無關一樣。
石壯忽的一愣, 側目看向身旁的人, 他已經忘記了這人是什麽時候來的了。
“你是……”石壯問道。
雲益舒了口氣,說道:“我是來拜訪陳先生的, 陳先生有事出了門, 現在還沒回來。”
石壯聞之一怔,追問道:“先生出去了?去哪了?”
雲益砸了咂嘴…心道怎麽又是這個問題。
他已經回答了不知多少遍了。
随後他又将先生的事解釋了一遍, 順便說了說重山大雪的事。
“原來是這樣。”
石壯道了一聲, 不安的内心也安甯了下來。
原來先生隻是出去了……
那便好。
雲益扭頭看向他,問道:“你怎麽認識先生的?”
“我……”石壯欲要回答,一翻思索之下卻是沒能信任眼前的這個陌生人,對自己與先生的事閉口不提。
雲益問道:“嗯?怎麽不說了?”
石壯隻是搖了搖頭。
雲益微微皺眉, 态度有些強硬道:“你總得給我個答複, 不然我隻能将你趕出竹林小潭, 這裏是陳先生的道場, 不是什麽人都能來的。”
石壯思索了一下, 答道:“先生姓陳,單名一個九字, 多年前先生在大雪天裏救下了一隻頻死的紅狐, 後取名叫做狐九。”
他也隻說了這些。
這樣的回答卻是讓雲益一愣。
狐九是先生在大雪天裏救下的?
這該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若是這壯漢說的是真的的話,那豈不是說, 他在很久之前就認識陳先生了,少說是與狐九一個時期認識陳先生的。
又或者說……
他本就是陳先生身邊的存在。
雲益砸了咂嘴, 接着問道:“這些還不夠。”
石壯說道:“先生喜歡看書寫字,有時候也會作畫, 多數時候先生都在喝茶,除此之外, 便是喝酒, 還有小狐狸, 它從來沒釣上來過水潭裏的魚。”
雲益雖然沒聽過這些事,但從眼前這個壯漢口中說出來, 他卻是發覺自己竟是相信他的話。
就好像他根本沒法從壯漢嘴裏聽出任何破綻一樣, 好像什麽都合情合理的。
隻是雲益還沒法卻确定。
“還有呢?”雲益接着問道。
石壯不說話了,隻是坐在水潭邊發呆, 他覺得自己已經說的足夠了。
雲益心裏信了大半,又問道:“你叫什麽?”
石壯沒有回答,隻是坐着。
雲益張了張口,見自己再沒辦法問出些什麽來,于是便放棄了。
不過可以确定是,這壯漢沒什麽壞心思,甚至有可能是陳先生身邊的人,隻是來曆還不清楚罷了。
莫非是陳先生煉制的傀儡?
雲益摸了摸下巴,心道興許真是如此。
“嗚嘤……”
一道聲音傳來,雲益起身,朝着那邊躺着狐九跑去。
狐九面上皆是汗漬,它在閉着的眼眸顫抖着,似是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
雲益伸出手來,試了一下,驚呼道:“這麽燙!?”
他連忙起身,跑到了竹林外面挖來了一些雪,再以法力不讓雪融化, 放在了狐九身旁。
心魔,雲益治不了。
但這樣卻能讓狐九好受一些。
雲益看了一眼雪,忽的一愣,一回頭,便見石壯站在自己的身後。
雲益問道:“你說,狐九是先生在大雪天裏救下的?”
石壯答道:“先生以前提起過。”
先生救狐九的時候,石壯也還沒有出現,他也是後來在先生與紅狐的閑聊之中才聽說的這件事。
雲益看向狐九,忽然間明白了狐九爲何陷入心魔了。
是那場雪!!
這可就不好辦了,越是在生死之間的心魔,便越是磨人。
就看狐九能不能熬過去了。
雲益擡起頭看向了一旁,除此之外,另外的幾位,龍君,周道友,還有各位修士,到如今了都還沒醒來。
雖沒狐九這麽嚴重,但遲遲不醒來,卻是讓他覺得有些棘手。
若是陷入心魔久了,可就再也醒不來了。
狐九夢見了一片白芒。
那時它是虛弱的,它被母狐拖着,走在那冰天雪地裏,頭頂是不斷飄下的飛雪,周圍冰冷至極。
母狐用身體的熱量爲它驅趕寒冷,呼吸之間,便是寒意侵身。
母狐護着懷中的幼狐在雪地裏走了好久好久,總算是找到了一處山洞。
走進山洞裏,周圍暗淡無光。
摸索着走到了最深處,母狐似是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一般,倒在了地上。
它将幼狐緊緊的抱着,用身上最後一點餘溫保護者它不受寒氣侵襲。
而自己則是氣息越來越微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