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清平輕歎一聲,說道:“想來是今日不走運,罷了。”
夥計說道:“那這塊石頭,費小公子你看,是小的給你送回府上,還是……”
費清平擺手道:“扔了吧。”
這破石頭便花了他千兩銀子,倒不如就扔了,眼不見心不煩。
“且慢。”
卻忽聞一道聲音傳來。
費清平回頭看去,見來者穿着一身儒衣,似是先生模樣,而他懷中還抱着一隻乖巧的紅狐。
紅狐…倒是新奇。
費清平拱手道:“卻不知這位先生有何指教?”
陳九說道:“指教談不上,隻是這石頭,費小公子便打算就這麽扔了?這不是才切了一刀嗎,何不再切另一半瞧瞧,說不定定有轉機呢。”
夥計這時上前道:“這位先生,話是這樣說沒錯,可這一刀下去,兩邊都不見漲,再切也是白費力氣,再說切石也是個苦力活,兩位師傅切一刀便是二兩銀子,不是白費銀子嗎。”
“這人不懂行。”
“穿的體面瞧着幹淨,大概是不懂這玉石的門道吧。”
圍觀的人嘀咕着,這倒也是常事,許多時候會有不懂石的人上前賣弄,如今卻是嘲笑都不願嘲笑了。
見多不怪了。
陳九沒有反駁,撫摸着懷中的紅狐,說道:“千兩銀子對費小公子來說都是九牛一毫,再切一刀二兩不過二倆,何不解開看看。”
“嘿,你這人真是有意思。”夥計笑着說道:“這石頭切開都這般模樣,就算再切下去也不可能漲,我在這坐了十多年前,卻也沒聽說過這樣的還有再漲的機會的。”
費清平琢磨了起來,說道:“那便再切一刀吧。”
夥計愣了一下,看向費小公子。
他有些不解,問道:“費小公子,何必白白費這二兩銀子呢?”
“我聽這位先生說的有幾分道理,一刀也不一定完全能定勝負,再切一刀,說不定會大漲呢,就算沒漲,也算是能漲點見識,二倆銀子,值當。”
費清平看向一邊站着儒衣先生,對他微微一笑。
陳九點了點頭,和煦一笑。
夥計見費小公子那執着的模樣,不由得歎了口氣,說道:“罷了罷了,那便再切一刀吧,這一刀,就當是送給費小公子的了。”
費小公子道了聲多謝,順勢說道:“若是漲了,賞錢定不會少。”
夥計聞言又是一歎,這費小公子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周圍圍觀的人見此情形又攀談了起來。
“這可真有意思,都垮成這樣了,還要往下切。”
“許是有些不甘心吧,誰又不是這樣的。”
“當初我初試賭石的時候也是這般,垮了便是垮了,但也想着再來一刀,可說到底不如費家公子,人師傅也不願再且了,白費力氣。”
“散了吧散了吧,沒什麽可看的了。”
這一眼看去,就知道這塊石頭垮的不成樣了,再切也是那般模樣。
都料到的事情,也就沒有期待感了。
兩位拉弓的師傅再次開弓,抹上金剛砂,夥計則是再一旁添水。
“咯吱咯吱……”
來回拉弓之間,便開出了一個口子,接下來便是順着這一道口子往下切去。
這一切,便是小半個時辰。
圍觀的人也散了許多,隻有寥寥幾人還留在此地看熱鬧。
站在前的便是費小公子與那位古怪的儒衣先生。
費小公子說道:“聽先生口音不像是臨安人士。”
陳九說道:“不錯,陳某不過四處走走,才到此地,瞧着這賭石覺得新奇,便來湊個熱鬧。”
“四處走走?”費清平來了興趣,問道:“那先生走過多少地方了?”
“從通華府順水路至江甯,又至天順上京,逛了一圈後來的這裏。”
費清平大爲吃驚,說道:“先生竟走了大半個大乾!”
“可以這樣說吧。”陳九說道。
費清平說道:“這到是讓我想起了我大哥,自小時我大哥便時常偷跑出去,幾日都不歸家,隻爲了看那山水美景,如今反倒是成了個浪子,已有三五年不曾歸家了,一點音訊都沒有。”
說到這,費清平不由得一歎。
他倒是不擔心自己這大哥,有自小偷跑出門的經曆,大哥定是不會餓死,隻是這麽久沒點音訊,難免有些擔心。
陳九微微一笑,沒再接話。
低頭看去,兩位師傅已然切開了那剩下的半塊石頭。
夥計上前道:“費小公子,你看着……”
夥計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費清平打斷道:“這次我自己來吧。”
說罷,費清平便撸起了袖子,走到那石頭前頓了下來。
他擡起頭看向陳九,說道:“今日我且信了先生的話,說不定這石頭真有些不一樣呢。”
陳九笑道:“若是真漲了,費小公子便請我吃頓酒吧,沾沾喜氣。”
“哈哈哈,自然。”
費清平笑了一聲,接着低頭看向了手中的石頭。
“一點點開反倒是墨迹,不如直接開了!”
說罷,便見費清平兩手抓着石頭,一分爲二,其上的切面顯露在他的眼前。
“開!”
切時之時,預留下的泥沙附着在切面上,但依舊在那沒被‘污染’的地方瞧見了一抹綠色。
費清平眉頭頓時一皺,擡手道:“拿水來!”
夥計見了那一抹綠色,亦是一愣。
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連忙舀了一瓢水來。
費清平順手接過,一把水潑在了那玉石表面。
清水洗面,頓時間切面一覽無遺。
周圍之人目瞪口呆。
夥計亦是嘴唇微張,指着那切面道:“這這這…漲了!真漲了!”
“這怎麽會!?”
夥計趴了下來,指尖抹過那切面的紋路,想要一探究竟。
周圍的人聽到這一道聲音圍了上來。
“漲了?”
“真的漲了!”
夥計瞧着這紋路,依舊有些不解,說道:“費小公子,這塊料子真是小子從未見過的情況,不過還是恭喜費小公子,大漲!僅此塊翠綠便能算的上是不可多得的好料子,中間一點裂都沒有,少說便值得上五千兩。”
“嘶,五千兩!”
“翻了五倍不止!”
費清平嘴角洋溢起一抹笑意,回頭看向那儒衣先生,說道:“先生,你這頓酒,算是有了。”
陳九笑了一下,回應道:“那便多謝費小公子了。”
——————
破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