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竹玉似有所感,行至窗邊。
卻見那天穹之上,正有一座大佛,而在那大佛的掌心,正有兩道虛影對坐,佛光四溢,那兩道虛影張口閉口之間,便是無上佛法。
但卻又聽不清那兩人口中念叨的是些什麽。
“這是,異象?”
竹玉愣了一下,回頭看向了床邊的先生與床上婵月。
竹玉心中想道:“莫非…那是先生?”
狐九擡起頭,順着竹玉的視線望去,所見卻是一片晴朗之色,并無特别,便問道:“你看什麽呢?”
竹玉搖頭答道:“沒什麽。”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這一幕嗎?
許是因爲境界的原因,若是狐九都瞧不見,那凡人就更别提了。
竹玉隻是在想,天上兩道俱現出來的虛影會不會招來一些不軌的人。
他還是需要好生看着才好。
婉月走至窗邊,出口道:“這些年,你都跟在陳先生身邊嗎?”
“嗯。”竹玉點頭答道:“至來都是如此。”
于竹玉而言,若是不跟着先生,他便無處可去了。
婉月說道:“我也不懂你們這些神仙妖怪每日都在忙些什麽,但你能回來見我,我也安心許多。”
竹玉沒有接着話聊下去,反而是問道:“菩薩蠻彈的合适嗎?”
“怎會不合适。”婉月說道。
這新做的琴,卻是如那往年的一模一樣。
竹玉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那時随先生初見世間,難免會有些少年心盛……”
婉月噗嗤一笑,說道:“道歉的不該是我嗎。”
竹玉頓了一下道:“先生說,要讓着女子,不然會惹人不悅。”
“陳先生還懂這些?”婉月卻是有些驚訝。
竹玉這般答道:“先生什麽都懂。”
他印象中,好像就沒有先生解決不了的事情,不管是大小事情,總能說出幾分道理來。
狐九回頭看去,見了這二者打情罵俏的模樣,插嘴道:“話可不是這麽說,先生也有不懂的事。”
竹玉低頭看向狐九。
卻聽狐九輕哼了一聲,說道:“你問我,我也不會告訴你,誰讓你不護着我點的。”
竹玉無奈一笑,這事倒也是他的錯。
若說心眼,他可耍不過這小狐狸。
他們這些,能跟先生唠叨個沒完的也隻有狐九了,這也是本事。
狐九到底也沒說先生不懂的是什麽,竹玉也沒再問。
他轉頭看向了身後婉月姑娘,說道:“近來許是會出些亂子,我得防着些外邊,還得麻煩你守在這兒。”
婉月答應道:“不礙事。”
竹玉點點頭,接着便化作一道驚鴻離開了屋子裏。
天上的虛影佛音總會引來一些人,爲了不打擾先生,護道的事自然就落在了竹玉的身上。
自出了重山起,先生身旁的護道者,便隻有竹玉了。
哦……
倒是忘了海棠,隻是她如今也放下了許多了。
對海棠而言,是件好事。
風雨同路,卻不同舟。
白姑娘端着果脯走進屋子裏,卻不見竹玉的身影,便問道:“姐姐的情郎走了?”
婉月臉一紅,打了她一下,說道:“死丫頭,說什麽呢。”
白姑娘臉上懷笑,像是個不正經的姑娘。
不過想來也是,畢竟本就是在這青樓之中吃飯的姑娘,懂的比常人多的多。
白姑娘坐了下來,一把抱起了身旁的狐九,說道:“小狐狸咱們玩,不理她們。”
狐九白了她一眼,說道:“我可不想跟你玩。”
這女人真就離譜。
白姑娘可不管它,自顧自的說道:“我倒也養過隻狸花,結果被旁院的狗抓死了,我還哭了好些天呢,唉……”
“梨花?那不是花嗎?”狐九問道。
白姑娘說道:“是狸花貓,就是隻狸子。”
狐九點了點頭,問道:“好看嗎?”
白姑娘說道:“比你好看。”
狐九晃了晃尾巴,搖頭道:“我可不信,就連海棠都說我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小狐狸。”
“海棠是誰?”
“一個壞女人。”
白姑娘也沒在意,揉了揉狐九額頭,說道:“這人呢,總會對過去的事物抱有念想,就好像我那狸花,隻是因爲我在意它,我便覺得它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狸花,你比它好看有什麽用呢,在我這兒,就是不如它。”
狐九愣了一下,它倒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話。
“爲什麽?”狐九問道。
“因爲喜歡啊。”
白姑娘下意識的答道:“就好像婉姐姐,她若是喜歡,便能念一輩子,見了誰都不如他。”
“你說的是竹玉?”狐九問道。
“他叫竹玉嗎?”
白姑娘頓了一下,說道:“公子如玉,給他取名的倒是應了人了。”
“先生取的名。”狐九說道。
狐九思索了一下,卻又覺得不對,它說道:“可是先生說,喜歡是見了一個人,就算是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相視一眼,便會覺得心中歡喜。”
“道理是一樣的。”白姑娘說道。
她回頭看向了那窗邊閉着雙眸的陳先生,問道:“陳先生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狐九點頭道:“很重要,非常重要。”
狐九轉頭看向先生,眼裏滿滿都是先生,就好像裝不下别人一般。
它回過神來,卻是忽的問道:“那我能喜歡先生嗎?”
白姑娘看着小狐狸的眼神,卻是搖頭道:“不能。”
“爲什麽?”狐九不解道。
“這不一樣。”
白姑娘說道:“我所說的喜歡,跟你想的喜歡是不一樣的,你與陳先生,大概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狐九的絨耳動了動,唔了一聲,說道:“好像是的。”
白姑娘抓了抓它的耳朵,笑着說道:“這可比我說的喜歡好上太多。”
狐九說道:“你說好那就是好吧。”
它隻是有些迷糊,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又有什麽不一樣,它的小腦瓜裏可裝不下這麽多東西。
總歸,先生便是最重要的。
陳江邊上。
真龍化作一位身着黑衫勁裝的男子,立于那陳江岸邊。
他擡頭望去,見那五川之地天懸大佛,不由得眉頭一皺。
燭江口中念叨道:“大乾可有好些年沒來過和尚了……”
這次來的這個,本事倒是不小。
竟是生出這般異象。
雖說這事也輪不到他管,但瞧瞧準是沒錯的,每日施雲布雨,他倒也沒别的事了。
就與陳先生當初一般,就爲了尋個樂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