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九吃了頓齋飯,味道是極好的。
臨走的時候,茹山槐叫住了它,說道:“小狐狸你等會。”
狐九頓住了步子,看向她。
茹山槐邁步走向了裏面的房間,出來時,手中拿着一個香囊。
她走到小狐狸面前蹲下,說道:“這個送你。”
狐九嗅了嗅,眼前一亮道:“好香。”
茹山槐将那香囊系在了小狐狸的脖頸間,說道:“好了,這樣就不怕掉了。”
狐九晃了晃脖子,那香囊裏飄出的清香味讓它感到極爲舒服。
小狐狸道了一聲:“謝謝。”
它眨了眨眼,又說道:“先生說,要是受了别人恩惠得說謝謝,更不能白拿,得記在心裏,狐九記住了你了。”
茹山槐捂嘴一笑,摸了摸它的額頭,說道:“原來你叫狐九。”
但卻聽她話音一轉,正色道:“不過,往後你可不能再偷跑來這裏了,皇宮大内可不是随便就能進來的地方,要是被那個老道士抓到,可就慘了。”
“他很厲害嗎?”狐九眨眼問道。
茹山槐點頭說道:“九品武者刃附煞氣,雖不可力敵大妖,但若以巧勁,亦可斬。”
狐九似懂非的點了點都,它可不懂什麽九品武者,更沒有什麽概念。
到時候回去問問先生就知道了。
狐九招呼道:“我走了。”
“快去吧。”茹山槐推手道。
狐九邁開步子,脖頸間挂着香囊,一搖一晃地走出了門去。
在月色與草叢的掩蓋之下,逐漸消失在了這大内皇宮之中。
茹山槐站在門前,見那小狐狸平安無恙的離開,這才松了口氣。
關上房門。
那清脆的木魚聲再次響起。
“咚…咚……”
日夜不眠,佛聲不斷。
宮牆上的狐九回頭望了一眼,聽着那清脆的木魚聲。
殿中的那個人,讓它感到莫名的親切。
這裏确實冷清,但在那木魚聲下,好像也不覺得有多駭人,甚至還多出了幾分暖意。
隻不過,那個敲木魚的姐姐好像并不開心。
狐九收回了目光,躍下了宮牆。
走到一半的時候,小狐狸突然想了起來:“糟了,忘記給先生帶吃的了!”
“這可怎麽辦……”
狐九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皇宮,它立在房梁上沉思良久,不知該如何是好。
狐九心中暗道:“那就帶點别的回去好了。”
…………
上京大牢。
陳九盤坐于草堆之上,四面是一片昏暗,唯有牢中的些許火光。
秋風不知從那條縫隙吹了進來,使得這牢房之中又添了幾分寒涼。
黃岐道沒留多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後便離去了。
他還得鎮守皇宮大内,不可離開太久,再說北漠舉兵,他也忙的不可開交。
萬籁俱寂,看守牢房的衛兵也打起了瞌睡。
陳九取出那天道棋盤,擺于雙膝之上。
棋盤上的黑子已被白子逼迫至角落之處,此次北漠氣勢洶洶,顯然是有備而來。
“蕭小子也快到北漠了。”
劫難終有應劫人,一切仍在掌握之中,未有亂象。
怕就怕有人插手其中,但如今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讓陳九注意到的是,棋盤之上又多了一枚棋子。
這枚棋子還未完全凝實,也未分黑白。
這是陳九從未見到過的狀況。
這枚棋子便是安良坊中阮韻梅還未出生的孩子。
“竟然還有變數。”陳九見那棋子黑白不定,心中犯起了嘀咕。
難不成還有人注意到了這個沒出世的孩子。
陳九擡起手來算了算,卻是什麽都沒算到,這更讓他感到有些驚訝。
“看樣子這孩子也不簡單。”
也許是他在安良坊走了一遭,出了一些變故,那孩子在此之前該是平平無奇的命數,如今卻已變得模糊不清。
陳九插手其中,出現這些變數也是應該,但若是往後無外力插手,這孩子的命數也不會出現太大的變數,原本該遇到的人仍會遇到,該經曆的事也會經曆。
卻還沒到可以被有心之人盯上的地步。
陳九望着那枚黑白不定的棋子,自言自語道:“有人博弈,也是好事。”
他倒是很期待這個人的出現。
看天地落子,也是一件很無趣的事。
“先生,我回來了。”
一道細微的聲音傳來。
隻見小狐狸嘴裏叼着半支燒雞,鑽進了牢房裏。
陳九問道:“這雞是哪來的?”
狐九眨眼道:“我看沒人要,就拿了。”
“在哪拿的?”陳九問道。
狐九答道:“酒樓。”
它看沒人,又擺在桌上,沒人吃它就給叼來了。
陳九聽了後無奈一笑,敲了敲它的額頭,說道:“往後可别再随便拿别人東西了。”
狐九有些不解道:“先生不也經常拿别人銀子嗎?”
“先生那是借。”陳九說道。
狐九吧唧吧唧嘴,說道:“可是先生不是也沒還過嗎。”
“這不一樣。”陳九道。
“哪裏不一樣?”
狐九睜眼望着先生,說道:“先生…狐九可沒以前這麽好騙了。”
“……”
陳九一時語塞,注意到了狐九脖頸間挂着的香囊,問道:“咦,你這香囊哪來的。”
狐九眯起了眼,說道:“先生怎麽能轉移話題呢。”
“……”陳九伸出手來,敲了敲它的頭。
“唔。”
狐九抱着額頭,眼巴巴地望着先生。
它就知道,先生又不講道理了。
真是難辦!
陳九瞧了瞧它脖頸間的香囊,法眼一開,卻也沒瞧出什麽不對勁來。
狐九有些委屈的答道:“香囊是冷宮裏的姐姐送的。”
“冷宮?”
陳九倒是有些意外,問道:“你怎麽跑那裏面去了。”
狐九說道:“我也不知,聞着飯香就到了那裏,先生,那個姐姐人很好,知道狐九是妖怪還給我吃齋飯,走的時候又送了這個香香的東西,真的好好聞。”
陳九說道:“香囊可化濁氣,醒竅甯神,這個應該是她自己做的,是個不錯的小玩意兒。”
他問道:“有沒有謝謝人家?”
“有,狐九謝了的。”狐九答道。
“那就好。”
陳九摸了摸它的腦袋,說道:“平白無故受了他人的恩惠,到時候這情分,就得你自己去還了。”
狐九說道:“可那個姐姐說,陪她說說話就好了。”
“相遇即是緣,這你的緣,得看你自己了。”陳九笑道。
“先生,什麽是緣啊?”
狐九望着先生,眼中滿是不解。
陳九解釋道:“佛經上說:“短短今生一面鏡,前世多少香火緣。”紅塵滾滾,芸芸衆生,緣分緣散,處處皆是緣。”
狐九眼眸微動,依舊不解。
先生卻又是以那句老話答複它。
“以後會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