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的陽光普灑在這遍眼都是的綠瓦紅牆之間,那突兀橫出的飛檐,那高高飄揚的商鋪招牌旗幟,那粼粼而來的車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張張恬淡惬意的笑臉
無論是城中車水馬龍的鬧市,還是城外高山流水的莊園,都帶着夢一樣的神采,帶着詩人筆走龍蛇的餘香,帶着酒客們暢飲流連的歡笑。
此時的天順京城,被詩人們寫進了詩句裏,寫進了史書裏,塞在了一個酒壇裏或者一個箱子裏,或孤飲,或聚會,或行走。
穿着儒衣的先生走在上京的街上,聽着那熙熙攘攘的聲音,驚歎人潮洶湧之餘,又享受其中。
小狐狸睜着大大的眸子,口中呢喃道:“好多人啊……”
這便是上京嗎?
先生所說,大乾最爲繁華的地方。
街上的賣包子飯食的鋪子比比皆是,那飄香的氣味落入小狐狸的鼻尖,魂都快被勾了去。
狐九指着那鋪子前白白圓圓團子模樣的東西,問道:“先生,先生,那個是什麽?”
“包子。”陳九說道。
“包子……”
狐九咽了咽口水,說道:“想吃……”
陳九見它那模樣,無奈一笑,說道:“一會有的你吃的。”
狐九看向先生,問道:“先生舍得花銀子了?”
“有人請客。”陳九答道。
“唔……”狐九撓了撓嘴角的毛,問道:“先生在這還有熟人嗎?”
“有。”陳九笑道:“這不來了嗎?”
他看向了前方人群擁堵的街道。
“駕!”
“讓開!”
一匹黑馬平白無故的闖入來街道之中,上京不可乘馬遊街,可那馬上的人卻好像好不在意一般,便這麽大搖大擺的闖進了街上。
來往行人紛紛避讓,好在那馬上的人兒并未揮動馬鞭,若是不然,行人避之不及,指不定會被踩死幾個。
而在那快馬之後,數十個身着鐵甲的将士追逐而來。
“三公主!!三公主快下來!”
爲首的小将氣喘籲籲,追的腿腳發軟,可卻沒有半點作用。
馬兒停在了陳九面前,馬上的蕭栀之揚了揚頭。
“倒鬥的!”
蕭栀之身着一襲青黑勁裝,拍了拍馬背,說道:“上馬,本姑娘今天帶你見識見識京城的風光!!”
“你帶我?”
陳九笑着搖頭,說道:“還是我帶你吧。”
說罷,他一躍而起,落在了馬上。
“诶?”蕭栀之被擠到了後面。
陳九手握缰繩,伸出一隻手輕撫馬兒的鬃毛。
“籲律律~”
馬軀一震,前掌躍起。
蕭栀之及時抓住了陳九的腰間,險些掉了下來,回過神來後,喊道:“你瘋了?這兒是京城!?”
若是真出了什麽事,父皇可不得把她的皮給扒了。
“知道了,會注意的。”陳九輕笑一聲。
陳九望向前方人潮湧動的街道,輕聲道:“水逆退散!敕!”
似是升起了一股似柔水一般的力,蕩開了前方的人群,開出道來。
“诶诶诶…怎麽回事?”
“這……”
“誰推我!?”
衆人迷茫之間,竟是讓出了一條道來。
陳九揮動手中的缰繩。
“駕!”
駿馬奔騰而起,馬蹄之聲響徹街道。
“啪嗒…啪嗒……”
快馬奔馳,馬背上的人兒手環在那儒衣先生的腰間。
“你……”
蕭栀之望着自己抱着陳九的雙手,想要松開,但卻又怕掉下馬去。
她的面龐泛紅,露出了些許羞澀。
陳九沉浸在那快馬奔馳的快感之中,不由得放聲大笑道:“快馬京城,逍遙當是如此,哈哈哈……”
“駕!”
狐九緊緊的攥着先生的衣衫,緊閉着雙眸不敢看前面,一字一頓地喊道:“先!生!你!發!病!了!?”
“什麽?”
陳九卻是沒聽清,前方人群在那敕令之下不斷散開。
快馬順着那條散開的道兒逐漸遠去。
是那般痛快。
追來的京城衛軍望着那飛奔的快馬,頓時臉色一變:“要着,要着,要着!”
“追,快追!要是踩死了人可就完了!”
快馬之上的儒衣先生坐在馬背上揮動着缰繩,臉上是那般得意。
身旁的鋪子在眼前倒退,蕭栀之喊到:“倒鬥的!你到底要幹嘛!?”
陳九答道:“逛京城!”
乘馬逛京城!
試問這世間,又有幾人敢這般大膽。
蕭栀之微微一愣,見那儒衣先生得意的神色。
她竟是噗呲一笑,說道:“本姑娘陪你。”
快馬疾馳,人群退散。
“駕!”
這一日裏,上京的街道被攪得天翻地覆。
京城衛軍出動上百,在每一處街道上設下阻攔,卻不曾動武。
要知道那馬背上坐着的可是三公主,若是磕了碰了,誰也負不了這個責。
蕭栀之享受着那快馬疾馳的快感。
人生得意應是如此,甚至都已經忘了這是在天子腳下。
蕭栀之擡起頭來,見那揮動缰繩的背影。
她抿了抿唇的,本是想說些什麽,張了張口卻又沒能說出來。
街道一旁,手握着算命幡的周易望着那快馬疾馳而去。
周易哭笑不得,口中念叨道:“呵呵,潇灑世間,不愧爲陳先生……”
餘光卻是見到那追逐而來的京城衛兵,成群結隊的朝着各處街道設置關卡。
周易以爲,陳先生真是那般沉默無趣,如今看來,卻也并非如此,玩心甚大。
大抵,這便是陳先生所求的逍遙之仙。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盡管這件事是毫無原由的。
……
殘陽似火。
快馬繞着整個上京走了一圈,上京所有盡收眼底。
馬兒慢了下來,肩頭的小狐狸驚魂未定,它咽了咽口水,呢喃道:“真,真刺激……”
陳九望向那城牆之上,遲疑了一下。
蕭栀之問道:“要出城嗎?”
陳九思索了一下,說道:“不了,才進來,便不出去了。”
他舒了口氣,心中覺得痛快。
蕭栀之噗呲一笑,說道:“這樣的事,也就你能做得出來,這下好了,咱們都得去大牢裏呆上一陣子了。”
陳九問道:“你是大乾的三公主,難不成也得陪陳某坐牢?”
“父皇會關我禁閉。”蕭栀之說道。
“敢在上京城快馬疾馳,你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
陳九大笑一聲,說道:“那也值了。”
這是尋常之人無法理解的‘蠢事’。
但在先生眼中,卻是難得的痛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