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不願聽他們聒噪。
這凡世諸事,與這些個仙人早也沒了關聯,人雖未天地主角,但在人仙之争中,氣運早已被瓜分了大半,便是這天上仙人所爲。
仙人可圖,他爲鹿妖又有何不敢圖這人道氣運。
待那儒衣仙人擡頭,衆仙才覺眼前劍光劃過,霎時間,一切叱責之聲消失殆盡。
“洞虛,之,上……”
“真仙!”
天幕中望着的仙人皆是一愣,無人再敢出言片語。
有一手持青葫的仙人指着那江口的儒衣先生,顫聲道:“妖修人法,天理不容,如此野妖,如何能到的了真仙之境的?!”
“竟敢挑釁我等!豈有此理!”
“我等仙人顔面何存。”
“真是豈有此理。”
數百位仙人憤慨不平,卻無一人敢從這天幕上下凡而去。
那可是真仙啊!
這一道鴻溝就如同天地一般難以翻越,洞虛可殺數十化神,那真仙又能殺多少洞虛。
天幕中的仙人,多是化神洞虛之境,若是對上此妖,勝算可是極小,又如何敢上前。
江口處的陳江祠中,陳九望着天穹,見那天上仙人半晌不回片語,便又說道:“陳某便在這裏等着。”
他倒要看看,這些個仙人,誰敢下來。
蕭無雙瞧不見那天上仙人,但卻能聽到那天穹中傳來的聲音,大概也知曉些許。
是有人在阻撓陳先生開江祠。
大概是這天上仙人,而且還不少。
至于江祠之中的官吏們,他們聽不到那天幕中的聲音,皆是一頭霧水,隻當是雷劫降世,又見先生三劍,便吓得雙腿發軟。
師爺站在一旁,雙腿也止不住地顫抖,他扶着一旁的柱子,顫顫巍巍地說道:“……我等凡人,何德何能可見此一幕。”
蕭無雙站在原地,他心中亦是驚駭不止。
他也總算是見識到了先生的厲害。
那位平時儒雅随和的先生,竟是以一柄青光長劍,開了天門,讓那天幕仙人盡數閉嘴。
這便是先生的能耐。
蕭無雙擡起手握成了拳,凡人之力,終究難敵仙人啊……
可先生修行,卻是在與天作對,先生都如此,他又怎麽能就此言棄呢。
仙山之上。
身着道袍的人坐在棋盤之前。
天機已變,棋盤也受了蒙蔽,蒙上了一層煙幕,連他也無法看穿。
道人扭頭看向了那凡世之中,儒衣先生的身影浮現眼中,他呢喃道:“不是真仙,卻堪比真仙。”
這世間少有能瞞得過他的事情,若是這都看不出來的話,道人也沒這能耐謀劃天地數千年。
道人看着淩亂的棋盤,歎道:“此妖,竟是走在了我的前面。”
一介鹿妖,是如何能修仙法至這等地步的,這可是天理不容的路子的,而且這妖物居然真的成了,隻差一步,就要入了真仙境界。
他擡起手來,下意識的要去算。
卻在此時,那江祠之中的儒衣先生擡起頭來,目光如炬,像是跨越千裏,朝着那仙山之巅望去。
在那一刹那,道人渾身一怔,那擡起的手也止住了。
如同被洪水猛獸盯住了一般。
‘竟能知曉貧道的存在……’
道人心中一顫,放下手來,不敢再盤算這鹿妖。
他微微點頭,以示回應。
當道人知曉了這人道水神一事後,不由得驚歎于此妖的大膽。
人爲天地主角,如今仙人想謀人道氣運,都是暗中做推手,而這鹿妖,卻是明擺着要與天道作對。
若成真仙,或許還可以争上一争,可如今未入真仙之境,又如何敵的過這天道呢。
道人歎了口氣,撫胡輕歎道:“若是此次你還能活着,貧道也當敬你幾分。”
天上仙人不盡,又有何人能敵于天。
陳九收回目光,他倒是察覺到了那道與衆不同的注視,有些熟悉,讓他想起了重山青玉真君的事。
大抵便是此人在幕後做推手。
亦是謀劃天地,倒是與他不謀而合。
天幕之上。
衆人一籌莫展,面對那真仙之境,就算是他們也無可奈何。
下去?
估計還沒到凡世,便被一劍斬了去,落入凡世的估計也隻有一具屍首,修行至他們這等境界,誰又敢拿這一生道行開玩笑。
“衆位上仙,爾等皆是來自仙山門派,可有人能應對眼下妖孽,若是再等片刻,人道氣運便要入了此妖手中了。”
“真仙之境,豈是我等能敵得過的。”
“豈能眼看着人道氣運落入妖孽手中!”
“如今唯有一法。”
“還請道來。”
“妖孽以妖身修人法,本就天理不容,如今又蔑視天道,當被天誅,可請天道出手,誅殺此妖!”
“當如此!”
隻見那一位白衣的仙人站了站了出來,拱手敬天,沉聲道:“請天道誅殺此妖!”
“請天道誅殺此妖!”
“妖魔當誅!”
約莫數百位仙人一同齊聲喚道:“請天道誅殺此妖!”
天道顫動,似有大勢俱來。
數刻鍾過去,香燭已燃了一半。
當那剩下的一半燃盡,陳江水運便歸九分于龍君之手,另一分如今正在陳九手中。
“先生在做什麽?”蕭無雙心中疑惑。
他見先生立在香壇之前,卻是半點作爲都沒有,但好像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像是……
才剛剛開始。
陳九持劍望天,見那天幕半晌沒有動靜,卻是在刹那之間,風雲顫動,有雷雲前來。
“來了。”
此乃天劫,可不是那些個天上仙人的雷法可比的,他也早料到會有這次雷劫。
平時敕令妖譜的雷劫,若是與這次相比,大概就隻是過家家。
天再次陰沉了下來,那被劍光斬開的天壑被濃厚的烏雲所遮蔽,雷劫在那陰雲之中醞釀。
樓宇之中,站在窗邊的昙華看着那遮天蔽日的雷雲,說道:“雷劫起了……”
海棠站在一旁,同樣望着那雷雲。
昙華嘴唇輕啓,說道:“這般天威昙兒卻是從未見過,十娘難道就不擔心?”
海棠微微搖頭道:“擔心又有什麽用,先生早就料到會有這場雷劫。”
“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昙華看着海棠,瞪大了眼眸道:“是他瘋了還是十娘瘋了,那可是天劫!”
“我知道。”海棠輕聲說道:“但我甯願相信先生。”
昙華搖了搖頭,隻是死死地抓住了海棠,說道:“反正,一會不管出了什麽事,十娘都不準去!”
她不允許十娘再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