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讓小狐狸歡喜的事有許多。
在山間摘到新鮮的果子,又或是吃一頓烤魚……
果子每年都有,魚什麽時候都能釣,在狐九的眼中,隻要先生陪在身邊,就已足夠。
…………
何謂修行,凡塵皆爲修行。
道修真我,佛修本心,你我活着皆爲修行。
若是真要論起來,卻也沒幾個人說得清楚,世間之人踏入修行一途,所想皆是得道成仙,這其中‘仙’字代表的便是真仙。
夢中數百年,陳九的心境都已經變得不同以往,但又好似沒怎麽變,他還是他,但再看卻又有變化,似是由心而向之而成‘真’。
這樣一來,心境也沒有再拖法力的後腿,甚至都已經走到了前面,要知道在那夢中,他可是摸到了真仙的邊界。
往後的幾日裏,陳九便安靜下來琢磨真仙之境。
可僅憑着一縷真仙法力,難以窺探真仙境的奧妙。
冥思苦想之間,又好像想到些什麽,但每次都感覺像是差了些東西,睜開眼之時就全都忘了去。
雖說這一縷真仙法力因他而來,但在那夢中,他卻是消散在了雲霧之中,這樣說來,這一縷真仙法力,卻也并非完全是對的。
而這一縷法力,更像是半成品,夭折在了半途中,未能邁出那一步,錯的地方在何處,陳九卻也說不明白。
夢中四甲子都未能悟得,如今又怎麽能想通。
“到底…差些什麽……”
案桌前的陳九望着那一縷真仙法力,眉頭緊皺着。
桌上竹茶擺了一整天,但他卻沒喝過一口,甚至已經到了‘廢寝忘食’的地步。
雖說是半成品,但也并非沒有任何價值。
但也變相證明了長生觀悟得的東西并不都是可取,至少也除去了一些錯誤的地方。
而究竟是差了些什麽東西,陳九也有些猜測。
修行又有一層解釋,那便是明悟這世間的道理。
陳九極少出山,而在夢中更是在長生觀中從未下過水山門,靜心修行是不錯,但也不能隻是這樣。
清修…總歸是不夠的。
心境雖未圓滿,但卻也差不了多少了,倒是法力成了短闆,法力之事卻也還得再作打算,而心境卻是可以斟酌一翻。
心境所差,無非是對這紅塵的感悟。
所見所聞皆是紅塵,心境的變化不單單是對修行的感悟,更多的是對這世間道理的明悟,道之一字,便是道理。
書中所道天道無情,說的也并不完全沒有憐憫之心,而是指天道沒有情感可言,就好像規定好的秩序,不容更改,若是有請,那這世間,也早就亂了。
“若是在這世間走一遭,說不定能補齊這缺口。”陳九心中有了打算,但也還需斟酌才是。
還有就是法力了……
若是想邁出這一步,如今這般法力,必定是不夠的。
與指尖這道半步真仙的法力比起,自己這身玄黃法力卻是有些不夠看的。
若是全都能找着法子,他也不用閉關了。
對于法力一事,陳九如今卻也有些想法,入手之處,就是這道半步真仙的法力。
…………
河水從橋底流動而過,橋上人來人往,背着背簍,今天又是趕集的日子,坊間也熱鬧了許多。
米粉鋪子裏的婦人将米粉下入鍋中,每到趕集的日子米粉鋪子的生意會多上許多。
除此之外,婦人身旁還多了一道身影。
楊志學乃是今年夏初之時從邊關歸來,如今則是幫着打理着米粉鋪子。
小姑娘每日都在鋪子裏給娘親打下手,招呼着客人。
但小姑娘話卻極少,幾乎不與人攀談。
多數時候都是撐着下巴坐在門檐前,望着那橋上,總是如此。
來鋪子裏吃面的人總是看見她,倒也會問上兩句,但小姑娘也隻是搖頭不答,吃面的人也就沒再多問。
“怎麽坐在這兒?”
身旁忽地出現一道蒼老的聲音,楊雪回過頭去,看了過去,一眼便認出了此人來,是那日跟着先生來的城隍老爺。
楊雪張了張嘴,答道:“等先生。”
老城隍倒也沒講究,坐在了小姑娘的身旁,問道:“陳先生已經快有一年沒來酒安坊了,你也快等了一年了。”
楊雪沉默不語,隻是望着橋上。
“唉……”老城隍聞言搖頭歎了一聲。
他也不知該說這小姑娘還是該說陳先生。
仙人一晃眼或許人間就已經過去了數年歲月,陳先生身爲妖仙,該也是如此,兒時見仙人,再見已遲暮,這可不是玩笑話。
老城隍倒也勸過小姑娘,但楊雪依舊坐在這門檐前苦等着。
“老先生…可是與小女相識?”
鋪子裏走出一位身着棕褐色長衣的男人。
老城隍回過頭去,看向了此人,說道:“算是相識。”
陳先生倒也算的真準,初春之時曾言楊志學就要歸來,初夏時分他就到了酒安坊。
邊關至酒安坊橫跨整個大乾,走走停停至少也得一個春夏,也就是說,先生斷言之時,楊志學已經到了路上。
“一碗米粉,少些辣。”老城隍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楊志學說道。
“這就來。”
楊志學答了一聲,看了一眼自家姑娘,接着便回屋裏煮面去了。
他爲何從未聽說過這麽個老爺,還是得問問妻子。
沒過一會,楊志學便将米粉端到了桌上,順勢坐了下來,問道:“不知您是如何與小女相識的?”
老城隍卻不着急,吃了一口米粉,才慢悠悠的答道:“隻要酒安坊之人老夫幾乎都認得。”
“老先生這不是說大話嗎。”楊志學笑道。
老城隍沒有解釋,隻是搖頭說道:“出走半生,歸來可曾覺得酒安坊有些陌生了?”
“有些吧……”楊志學頓了一下,卻有些疑惑這位老先生是如何知道的。
老城隍沒有回答,往碗裏加了些米醋,繼而說道:“老夫記得,你曾是想考取功名走仕途一路,若非邊關戰亂,你也不會投身軍伍,如今歸來,可還有想法?”
楊志學有些呆滞道:“這……”
爲何這位老先生這麽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