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第一次交鋒是在宣洩,是在爲自己壯膽,那第二次就是虛心求教,因爲雖然看似擁有同一副身體,但倆人表現出來的技擊能力卻差别太大了。
嚴世藩隻能在穩紮穩打的基礎上謀求勝利,而這一刻嚴世藩也确實做到了這點,他現在不敢以硬碰硬,而是更多的運用偷學來的技巧閃避,很可能倆人呼呼帶風地打了很長時間,可拳頭卻都沒落到過對方的身上。
對方顯然沒有了殺心,但在氣勢上卻更是咄咄逼人,嚴世藩在拼命吸收着對方的技巧,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在意料之外使用相同的路數予以反擊,這讓他欣喜若狂,同時也讓他不斷反思,深深懷疑起自己的底線到底在哪。
倆人就這麽你來我往地纏鬥在了一起,他們已經忘卻了時間,眼裏隻有眼前的自己。
人在深層意識裏是感覺不到時間流逝的,可在外界卻截然不同,已經整整過了三周的時間,其他的新兵早已活蹦亂跳地開始了新的技擊訓練,可嚴世藩卻始終還在液體球裏,而這也讓霍格操碎了心。
從最初的頻頻顫抖狀若癫痫,到現在的大開大合,在那種效用極強的液體裏錘煉自己的身體,嚴世藩根本沒有恢複意識,而那些趕赴過來的專家和醫療人員在看過生命指數監控設備提供的數據後,也确定了嚴世藩的生命安全,隻是現在他處在一個什麽樣的狀态沒有人能給個确切答案,幾番商量之後還是那個辦法,維持設備的正常運轉,隻有等嚴世藩自己恢複意識。
别人安心霍格卻急死,在訓練之初上級明确下達過一條命令,那就是不能像之前的新兵營訓練一樣有巨大的損耗,他們這些教官有責任和義務在訓練完備的前提下,一個不少的把這些新兵送上戰場。
如若不是這樣,他們這些教官也不會剛開是就啓用這種激發新兵潛力的方式,其實這都已經被無數事例證明過絕對沒有任何危險,可現在這種特級頭彩的幾率竟然發生在他身上。
霍格現在是每天都會過來看看,看着液體球内那個嚴世藩生龍活虎地舞動肢體,看着監控設備發來的數據,他現在隻能不斷安慰自己,興許在下一刻又或明天嚴世藩就會突然蘇醒,隻不過這種期待遙遙無期而已。
聯邦民衆的心情越發高漲,因爲聯邦艦隊已經到位,在邊境地帶拉開架勢準備随時和帝國人硬拼一場,這看似是一場絕不可能失敗的戰争,因爲帝國的戰艦雖然和他們同處一代,但性能拙劣毋庸置疑,可實際上就在這種劣汰中,聯邦敗多勝少往前追溯幾百年已經看不見有勝仗的影子了。
他們不知道敗在何處,因爲聯邦曆代的優秀将領也絕對不少,可實際上勝負早已被釘死在人類的曆史中,即便指揮官再天才也難以扭轉,這是事實毋庸置疑。
雖然聯邦軍方叫嚣着一戰潰敵,再戰收複失地的老舊口号,可實際上民衆根本就沒抱任何希望,大多數有預見性的人都已經舉家遷族趕往馬加爾多利亞要塞後的聯邦腹地,而留下的基本加入了民兵組織,他們想爲家園抵抗到最後。
落入帝國人的手裏絕對不是什麽好事,這已經是毫不誇大的事實了,他們會喪心病狂地把原聯邦民衆貶爲奴隸,然後再把他們遣往人類世界的大後方,讓他們在帝國邊境行星上工作到死。
爲此菲力特已經實施戒嚴,城市裏到處是防禦工事,到處是防空炮火,你能發現街道兩旁到處都有一種圓球狀的事物,這些都是殺戮機器人,而它們的主要用途就是減少己方的人員損耗,争取做到掃蕩戰。
到處是機甲,到處是軍人,之前的那股征兵長龍已經不在多見,甚至連原本不斷飛馳在半空中的懸浮車輛也極爲少有,有的就隻是時不時上街購物的三兩民衆,到處一片蕭條,而這種情況還蔓延到了城市的邊緣,堅壁清野砍伐樹木,爲的就是要更開闊的視野。
這種無聲的恐慌在城市中彌漫,可它們卻并未影響新兵營的集訓,在這種讓人發瘋的氣氛中新兵們士氣高漲,各個進步神速,但本該完整的新兵營卻唯獨少了一位,此時的嚴世藩在外人看來已經完全失去了希望,維護他的生命指數已經是人道主義的最大讓步。
可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嚴世藩與自己的對手的交鋒也在步入尾聲,他已經從一個青澀稚嫩隻知道偷奸耍滑的無賴,蛻變成了一個下手老辣專攻要害的陰險戰士,他已經從絕對的劣勢變得隐占上風,而這一切卻好像是與生俱來的自然,而這場交鋒就是引出一切的餌。
嚴世藩已經徹底放開了手腳,而對方顯然也拼盡了全力不肯輕易低頭,倆人你來我往的頻頻交錯,舉手投足間拳拳交互的悶響也讓他們倆皺眉不止。
突然嚴世藩抓住了一個空擋揮拳猛掃,而另一個他顯然早已摸透了嚴世藩的斤兩,在踉跄間忽然覓得了反攻的機會,這一切顯然都是套路,他能裝嚴世藩比他裝的還更卑劣,就在對方即将得手的時候,他确顧不得身體的平穩飛快轉身,在即将倒地的刹那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衣襟,順勢帶往自己懷裏。
對方看似早有防備,就在失去平衡之際還想給嚴世藩一記肘擊,可嚴世藩早以在落地之後一腳蹬出,一聲悶哼之後,對方雖然打在他臉上,可他那一腳卻把對方蹬出老遠。
“哈哈,爬不起來就認輸,胖爺饒你不死!”那一下顯然已經失去了力道,雖然生疼卻對皮糙肉厚的嚴世藩構不成威脅,就見他下一刻猛一翻身如猛虎般趴在了地上,那張胖臉上卻滿是陰險。
嚴世藩那一腳看來真是起了作用,對方雖然也一樣飛快反應,可實際上卻比他慢了整整一拍,面對嚴世藩的冷嘲熱諷,對方顯然并不想回答,在吐了口唾沫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後,毫不遲疑地就朝嚴世藩沖了過去。
嚴世藩滿眼興奮,他竟趁對方即将臨近的時候猛地挺身,想要卡在對方的腰上把對方撞出去,而對方顯然未料到嚴世藩會有這樣的怪招,身體猛收不住,隻好盡力收腰人往後坐,而雙肘也拼命下壓想要給嚴世藩施加壓力。
可嚴世藩又豈能不沒料到這種局面,狠沖是假,挺身是真,對方力道用盡隻圖自保,可他卻蓄勢待發暴起一拳狠狠砸向對方的胖臉。
這要是砸上,怕是一般人會就此暈厥過去,可嚴世藩的這一拳卻打在了虛空上,因爲對方競像空氣一樣突然消失不見了。
這讓嚴世藩萬分急切,對方明擺着是跟自己有莫大的關系,怎麽可能就這麽放任他消失,他放聲大喊拼命找尋,可在這座島上除了那堆散亂各處的外骨骼外隻剩荒草。
“霍格,你快去看看,你們班那個胖子好像出事了!”其他班的教官急匆匆趕來報信,而此刻的霍格卻在整肅隊列準備當天的訓練,不過他在聽到了傳訊之後立刻冷汗直冒,一時也不顧的問清楚情況了,在交代給代班長西蒙常規訓練後人就沒了影子。
“怎麽了?怎麽了?那胖子出什麽事了?”還沒到地方,就見那裏早已站滿了人,他們一個個神情複雜好像是有口難言,隻等霍格走到近前才用一種肯定的語氣對他說:
“霍格少尉你要先有點心理準備,他各項數值表明今天很可能是個關鍵,如果他醒不過來,那他今後也就真沒蘇醒的機會了,我們已經盡了全力,剩下的就隻有看他的意志了。”
一番話說的悲悲切切,把霍格說的五内繁雜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可也就在他滿腔憋悶,打算壯懷激烈地罵上幾句的時候,衆人忽然發出了驚呼,而這也把他的注意力拉向了嚴世藩所在的地方。
此刻懸浮的液體表面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波動,而内裏的嚴世藩肢體舞動的更加劇烈,就像是卵生生物一樣在掙紮着破繭而出,不過他的眼睛顯然并沒有睜開,但面部表情卻在極力抗争,所有人都在爲他捏着一把汗,可可惜沒用,眼下這種情況隻能看他自己。
而此時的嚴世藩也真是吊足了在場所有人的胃口,那監控器械提供的數據在不停的上下波動,這是所有人都難以預料的,因爲在理論上這種現象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生就是生死就是死。
可也就是在所有人都以爲是器械出了故障的時候,液體球中的嚴世藩突然有了新的反應,他先是把兩手極力前伸,同時身體也在配合似得向前微傾,當那粗壯的手指探出液體球,并做出奮力撕扯的動作時,那個原本還閉着眼的嚴世藩卻忽然睜開了雙眼。
液花四濺轟然炸裂,頃刻間那原本整潔的地界竟變得像沼澤般泥濘不堪,不過在場的衆人并沒有在意這些,而是在第一時間把目光全集交在了嚴世藩的身上,此時的嚴世藩就想是一個斷了線的木偶似得趴在地上隻剩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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