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作戰時嚴世藩在臨檢艦隊那連蒙帶唬地弄來了張星圖,雖然内容殘缺卻也足夠讓他找到距離他最近的聯邦邊貿住人行星,他的座駕太過迷你,雖然能做超短距離跳躍,但實際上間隔過大,每次跳躍都要靜默休整,仔細算來還真就不比正常航行來得快上多少。
不過行程雖然單調,但架不住這次駕駛艙裏堆滿了無數吃喝,以前從帝國那邊晃悠過來的時候,嚴世藩都是速食流食壓縮食品整天換着班的吃,可現在不同了,艙室裏的各色罐頭零食還有飲料和酒水足,數量之多足夠讓他享受這段不長的行程,這可都是亨特的功勞。
有了聯邦合法身份,嚴世藩很是輕易地渡過了邊防,原本他還真的有些提心吊膽,自己臨走時留的後手雖然能讓他心懷大尉,狠出一口對方心生邪念的惡氣,可嚴世藩也清楚地知道那點預留的麻煩對亨特而言算不了什麽,他們可是聯邦的耳目,手中握有那麽大的權力,他們可能不給自己使絆子嗎?
可當他進入空港,實際意義上腳踏實地踩在聯邦領土上的時候,他的擔心卻徹底煙消雲散了,一切就好像從來都沒發生過一樣,隻是面對眼前的繁華和喧鬧嚴世藩有些目不暇接。
要知道他雖然也算是遊曆了十幾顆帝國住人行星才到了這個地方,可那前面的景象卻和眼前的完全不同。
那是虛假的繁華,甚至可以說是劫掠後的失敗重塑,雖然另有一種整潔安靜的新氣象,可那種荒涼感,那種在鋼鐵叢林中的人迹罕至感确是絕對無法磨滅的。
嚴世藩并沒有遠走,實際上空港附近的設施就已經能夠滿足他的所有需求,那種燈紅酒綠川流不息雖然讓他迷醉,可那種不适應也是很清晰的,他甚至會在注目過後輕輕一笑,心裏還會嘲弄自己,可能沒失憶之前他就是個習慣于孤獨的人。
雖說他依然還很留戀那些罐頭中的美味,但這卻無法阻礙他去相對人多的食店裏吃上一次沒有防腐劑的大餐,雖然僅僅隻是吃喝但卻不妨礙期間發生了一段不算太大,卻足夠讓人側目的插曲。
在結賬時,嚴世藩故意拿出了那位帝國臨檢艦隊軍官孝敬他老人家的那張交易卡,因爲不知道内裏的實際數目,所以他便讓服務員幫忙查了一下,可當那一長串的數字出現在倆人眼中的時候頓時讓他和服務員腦袋短路了數秒,甚至在下一刻那女孩的臉上竟然顯露出了花癡相,那竟然有一個億!
在貨币上聯邦和帝國雖然不是等價交換的,但也絕對相差不少,一個臨檢艦隊指揮官的随意孝敬就能有這麽多,而且當時對方拿出卡片的時候連肉疼的神色都沒有,可見油水多麽吓人,而這也從側面說明了帝國官方的腐朽。
洗過澡後躺在旅店的床上,嚴世藩百無聊賴地透過信息窗浏覽着自己想看的消息,但最終還是放棄了,無非就是兩大政體因爲商團的突然失蹤開始扯皮,而關于他的内容卻一點都沒有,一切就像是什麽都未曾發生過,難道亨特他們并沒有從那場殲滅戰中逃出來嗎?
如果真是那樣,那可真白瞎了一個大美女。
短暫的休整讓嚴世藩精力充沛,而且有了錢後腰杆也挺直了不少,在補足了燃料和一應物資後嚴世藩再次開着那他那特寒顫人的飛行器開始了他的旅途,而他的最終目的地是這片星域的第一行政星菲特利。
菲特利是聯邦邊境星域的最大住人行星,而它之所以有獨特的地位,可不單單是因爲其本身蘊含的豐富資源和秀美絕倫的自然風景,其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爲它背後就是銀河系最爲神秘的區域納耶爾之牆中唯一能夠通往聯邦腹地的馬加爾多利亞要塞。
納耶爾譯于古地球于中的一支,有着無法逾越之意,該區域的真實環境也如譯意中的一樣,那裏是一片相當活躍的星域,異常活躍的紅巨星,頻頻閃現的伽馬射線暴、黑洞、宇宙暗流、電磁風暴,甚至某些當時都無法解釋的扭曲都是這裏的常住居民,而這也是納耶爾之名由來的根本,而馬加爾多利亞要塞就在這個唯一能安全通過納耶爾之牆的道路上,而這也是聯邦爲什麽能夠留存至今的主要原因。
非戰時行政,戰時是指揮和前方後勤的根據地,而這也正是菲特利享有第一行政星的最大原因。
嚴世藩可謂胡吃海喝逍遙一路,可等他到了地方步出空港之後卻心涼了半截,先前的聯邦行星早已給過他太多的美好,讓他覺得身處桃園,即便這桃園他沒有去深入了解,可擺在眼前的确是截然相反,甚至讓他以爲自己又回到帝國去了。
到處是警察,到處是荷槍實彈身穿外骨骼的軍人,更有零星的威猛機甲把守要道,如果不是時不時能看到征兵啓事和應征的人龍的話,怕是他早就轉頭逃之夭夭了,畢竟初來乍到嚴世藩就給聯邦的耳目使了個不小的絆子,菲特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既然打定了要在菲特利發展嚴世藩就不得不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麽,然而當他坐進自動駕駛的出租懸浮車,透過信息窗知曉了事情始末的時候,他突然有些患得患失,原來兩大政體竟然開戰了,這是否是他的機會呢?
他不想知道,也無從知道,因爲此刻的他僅僅是大時代中的一葉小舟,即便他花錢買官坐上了高位也難免被飓風卷帶着偏離航道,成爲時代進程中的一個無關緊要的墊腳石,他很清楚地明白除了自己的體重外,自己到底幾斤幾兩。
心潮起伏思緒不定,嚴世藩不想就那麽看着窗外的景緻串流而過,而是想下去走走吹吹涼風,在快速地從信息窗裏找家附近最好的酒店後,嚴世藩下車成爲了街上川流不息的一員。
在嚴世藩那個虛幻概念裏,聯邦人是孱弱的,是不堪一擊的,至少他們在之前的一系列戰争中勝少敗多,而也正是爲什麽他們的國境線越發靠近納耶爾之牆的原因,可一路走來,他才真算是領教到了聯邦居民的愛國熱忱,一呼百應群情激奮,這是帝國那裏永遠都不會看見的。
那裏是個病态的地方,人們之所以參軍當兵侵略别人隻是爲了給自己的家庭減少負擔,而與此同時也很清楚自己的職責,那就是成爲一将功成的奠基炮灰,也許會有野心勃勃的家夥能爬上中層,至少平民到低級貴族這個階段想要通過正常途徑獲得是不可能的,而參軍當兵是唯一的辦法。
他們或沒有靈魂,或滿是欲望,一次次的侵占征服讓大量的行星和人民遭受重創,可爲了那開疆拓土的所謂“偉大”志向,他們不顧一切勇往直前,這就是與聯邦的本質區别,可這種區别卻換來了本質上的結果,一個無法讓人接受的真實。
雖然現在的聯邦已經幾乎被逼入了絕地,馬加爾多利亞要塞之外隻有菲特利所在的這片星域一隅,可他們卻有着最爲昌盛的經濟,可以說人類世界百分之四十的财力都在這裏,而對比帝國呢?
那就是全人類的笑話而已。
窮兵黩武使得帝國經濟幾近崩潰,科技也是停滞不前,多靠購買和竊盜來充盈自己的科技指數,不過這樣的帝國到是将星雲集,從打初現到現在幾千年的曆史歲月中,名将從未間斷,而且大有一統銀河之勢。
而這樣的國度卻得不到底層平民的支持,相較于聯邦人的愛國熱忱,這樣都能勝多敗少實屬奇迹,而也就是這樣的奇迹,讓他們戰無不勝攻無不取。
這是所有聯邦人都不願意看到的,也是嚴世藩眼前即将面臨的一個重大問題,想要推翻帝國自己就勢必要借助一個相對龐大的勢力,聯邦到底出了什麽問題讓它在如此氣勢如虹群情激奮的形式下還能連吃敗績,是巧合嗎?是運氣不佳?還是更爲深邃的陰謀?
一旦跨入軍方,嚴世藩勢必能觸及到問題的根本,可他能逆轉乾坤,控制住事情的最終走向嗎?
這問題深刻嚴世藩更爲躊躇,在那一瞬間他甚至想要退縮,就那麽找顆适合自己的小行星一輩子就那麽生活下去得了,可當他擡起頭,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潮中有些纖細美好的身影仿佛似曾相識的時候他又迷惑了。
米莉亞的遠去一如昨日,那刀割的疼還殘留在他心裏,他抹去了往日的憨厚,披上了虛僞的面紗和兇殘的本性都是爲了什麽?
是爲了讓那個該死的虛僞國度覆滅的本心!
想到這裏嚴世藩眼裏的迷茫再也難尋,那絲狡黠的笑意再次爬上那張看似憨厚的胖臉,整理了一下精神,嚴世藩大步走進了那家酒店。
“美麗的小姐,請給我一間寬敞明亮點的客房,我這人很喜歡看風景!”嚴世藩滿面和煦地向櫃台後的機器人遞出了那張巨額交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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