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裏,煙花璀璨,夜空都被照亮了。直到深夜這絲熱鬧的氣氛才安歇下來,徐敬孤帶着母親在門口擡頭看着煙花,直到夜空中才慢慢地靜下。
母子兩人閑坐了一會,徐敬孤才推着母親進屋。
對徐母來說,這可能是她一生中最溫馨的時刻,有兒子陪在身邊,想必這是每個做母親的心願。
這一夜,徐母很快就睡着了。
夜太靜了,這種感覺徐敬孤早就适應了。可他現在卻覺得很不自在,他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着。直到淩晨他才不知不覺睡去,他是一個喜歡胡思亂想的人,思緒打擾到了他的睡眠。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徐敬孤老早就睜開了眼睛,他穿好衣服。本打算把母親帶到醫院去看一看。回頭一想,大過年的,醫院早放假了。
想到這,徐敬孤才明白,自己起來早了。本想着去醫院的,所以才會起這樣早,天才剛亮呀!現在看來醫院去不成了。
他把給母親新買的大紅綿襖拿給了母親,徐母笑着,一句話說不出口。她怕一說話就會控制不住,哭出聲來。
“媽,天還早你多睡會。”徐敬孤輕聲說。
徐母按照兒子的要求,又閉上了眼睛。
徐敬孤從屋裏走到門外,他想着,今天沒有什麽事可做,就在家陪一陪媽媽吧。現在去買點早飯。
徐敬孤決定後,關上了門。
他一個人走在大路上,寒風肆無忌憚地吹在他的臉上。還好,他不再是以前穿着單薄衣裳的徐敬孤了,現在他有暖暖的綿襖穿在身上了。寒風再烈也不用怕了。
路在兩邊,幾棵大白楊樹獨獨單單的伫立着。小河已經幹涸,最底處的清水已經結成了冰。
環境太過蕭條,徐敬孤不想再看,他加快了腳步。
小店門前,幾個小孩在玩着炮仗。炮仗一點着,幾個小孩撒腿就跑。然後“嘣!”得一聲,幾個小孩開始歡呼起來。
一旁的大人卻在關心地咒罵着,“你們幾個小兔崽子,到屋看書去。”
那幾個小孩做個鬼臉,又跑了。
“老闆,四個包子,兩份稀飯,打包。”這個老闆看來是新來的,以前沒有見過。
“好嘞!”老闆應聲,沒多久便好了。
徐敬孤手提着早飯向回走去,太陽已經出來了,真是個好天氣呀!徐敬孤心裏想着,陽光雖然刺眼,但很溫暖。
不遠處,徐敬孤看到小平房門口,站着倆人,一是張志恩,另一是白玉床。
徐敬孤笑容映在了臉上,他沒有想到,張志恩會在大年初一來找他。他腳步加快了。
他看到張志恩,臉上現出了吃驚的表情。張志恩看着徐敬孤笑着。
“你這耳朵上面怎麽還打了個耳釘呢?”徐敬孤又疑惑又好奇又好笑。
“這不是回來時,看到年輕人都這打扮嘛,這叫趕潮流。”張志恩的語氣竟然顯得很無奈。
“潮流,可真潮流。你倆來找我什麽事?”徐敬孤問。
“沒什麽,就是來看看。我們今天到城裏玩,你去不去?”張志恩說出了目的。
“到城裏玩?你這剛回來,不陪陪你老爸?”徐敬孤問。
“他整天打麻将,有我沒我一樣。”張志恩說。
“我看不是這樣,怎麽可能嘛!”徐敬孤不信。
“不信你問白玉床,今天一大早就被隔壁的給拉走了,說是打麻将。”張志恩說:“你去不去?”
“再過四天就得走了,我得陪我媽媽。”徐敬孤說。
“那好,我們先走了。”張志恩說完,便和白玉床一起走了。
徐敬孤手裏還提着早飯,他在原地伫立着,看着兩人離去。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他想到了在上學時,常老師問他的問題。那時常老師問,什麽是自由?他還記得他當時的回答,人一生下來就沒有自由。
現在,他更加明白這句話了。隻要有母親在的一天,他就沒有自由。隻要有人類在的一天,他就沒有自由。隻要有生命體在的一天,他就沒有自由。
既然沒有自由,那就在沒有自由的生活裏尋找自由吧!
是的,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做自己該做的事情,這就是自由。他又給自由下了新的定義。
在徐敬孤看來,這是他唯一活着的權力。
看兩人離去,他心裏有些難受,但很快就調整了情緒走向屋内。
母親還在床上,天冷的讓她不想起床。可是老是這麽睡着對身體不好,何況外面的太陽還那麽好。
不能再讓她這麽睡着,母親吃了兩個包子,喝了一份稀飯,便起床了。
外面的太陽的确沒話說,母親平躺在安樂椅上,微閉着眼睛,享受着陽光帶給她的溫暖。其實誰都知道,這溫暖不是陽光帶給她的,而是徐敬孤帶來的。
兩人坐在門口曬着太陽,在徐母眼裏,這或許是她見過的,最美麗的太陽。
“敬兒,你不用這樣一直陪着我,出去轉轉吧。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必爲我操心。”徐母把她希望說出的話說了出來,她不想羁絆到自己的孩子。
在她眼裏,隻要徐敬孤能經常回家看一看就行。她已經老了,不再有過多的奢望。
徐敬孤沒有說話,他一直坐着沒有站起,看來他沒有想出去轉轉的意思。
如果有他早和張志恩一起走了。
徐敬孤知道輕重緩急,更知道自己喜歡的是什麽。
不錯,速度和力量是最喜歡的,隻是神筋裏有一根情素,這根情素,永遠不停地擾亂着心神。
這種不自控的感覺,可一點兒都不好受。
“媽,我明白你說的。明一早我就出去轉一轉。”徐敬孤現在隻有這麽說,因爲他明白自己的母親在想些什麽。爲了不讓母親難過,徐敬孤把一些不知名,還爲成型的情素,強壓在了身上。
徐母沒有再說話,漸漸地,她在陽光下睡着了。
黃昏時,天邊的夕陽與地平線相接。景色映襯出國民縣城的樸素,這意味着國民縣城将陷入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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