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葉玲仍然活着。
李宅成能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和心跳，他盡了最大的努力，從裏而外用“氣”滲透性地對葉玲進行治療，表面的燒傷和裏面的燙傷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幾分鍾後，葉玲“哼哼”了兩聲，有醒轉的迹象，李宅成将上衣脫下，披在葉玲身上。
這時李宅成感到旁邊有人在拉他胳膊，李宅成轉過頭去，見全上尉收回手，又斜指了一下外面。
李宅成看着全上尉的動作，剛開始還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就明白了過來，因爲他已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響，并感受到地面和牆體輕微的震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靠近。
正在靠近的那個東西散發的黑暗氣息，已濃重得讓人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凝實得幾乎如同就近被猛獸用滑膩的舌頭舔着肌膚。
“全上尉？”李宅成低喊道，正在查看葉玲傷勢的鄭菲若被吸引了注意力，擡起頭來看李宅成，但她立即神色一變。
李宅成明白她的感受。
“我們朝裏面撤吧，但願那東西塊頭夠大，鑽不進來。”全上尉說道。
幾人迅速朝大樓裏面鑽去，大樓過道裏到處是坑坑窪窪和掉落的混凝土碎塊、碎屑。
幾人朝樓道口進來的右邊方向走，走到最裏面的一個靠左手邊的房間裏。
他們清理了一下桌椅，将葉玲平放在一張辦公桌上躺着。
鄭菲若将随身攜帶的軍用水壺解下，給葉玲喂水。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麽辦？”李宅成問道。
“我也不清楚，一般的重型裝甲武器似乎對它沒有什麽作用，光斬炮即便能對它造成傷害，但必須要創造攻擊的機會，也要保證光斬炮在命中它之前，不會先被毀掉。”全上尉說道，停頓了一下，又補充說：“之前在鄉鎮中心入口公路那裏，光斬戰車已經受到了一些損傷，恐怕難以抗下現在這個怪物的一擊。而且我們還不清楚這個怪物到底是什麽，怎麽去對付。”
“我贊同全上尉的看法，我們應該首先查探清楚對方的真身，再想辦法。”鄭菲若也說道。
李宅成想了想，道：“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有，我倒是看見了那東西噴火時的部分面目。”
“是什麽，宅成？”全上尉問。
“它的嘴巴周圍全是鱗甲。”李宅成回答。
“鱗甲？”鄭菲若左手抱胸，右手輕觸鼻尖，沉吟思考着，忽然道：“靈災發生地區的生物，雖然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但都是有着根源的，不會憑空變出來，原型始終還是災區裏面的生物。有鱗甲的生物……不會是癞蛤蟆吧？”一本正經的樣子。
“菲若，你是在開玩笑嗎？癞蛤蟆身上長的那是鱗甲嗎？那是青春痘好吧!”李宅成立即反駁道。
“哈哈——”全上尉大笑。
“噗嗤！”鄭菲若也被逗笑了。
全上尉笑着打斷他們道：“好了，好了，别開玩笑了。這個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開玩笑！”
鄭菲若依然笑着，“哼哼”着說道：“不說這些了，我剛剛确實是瞎說的。其實我倒是想到了一種動物，我們要面對的很可能就是這種動物變成的。”
“什麽動物？”李宅成好奇地問道。
“四腳蛇，江北、吳、百越等沿海城市常見的一種動物，屬于蜥蜴類，在吳省境内又被稱爲石龍子。”
“簡單地說，就是一隻四腳蛇真變成龍咯！”李宅成攤着手，繼續開着玩笑氣。
“行了，宅成，認真點，我是說正經的。”鄭菲若有些嗔着說道。
李宅成依然一副揶揄的樣子，說：“我也是說正經的啊，一隻四腳蛇變得巨大，又能噴火，不是龍是什麽？難道是哥斯拉？”
“不想理你。”鄭菲若轉過頭去，不再看李宅成，而是和全上尉商量起事情來。
李宅成摸了摸後腦勺，心裏有些後悔是不是開玩笑開過頭了。他仔細聽着他們說話，想再找個話題加入進去。
“要不我和李組長一塊兒先去查探一下吧？”鄭菲若突然這樣對全上尉說道。
李宅成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想着，鄭菲若對他的稱呼怎麽變得這麽正式了？
全上尉望了望正在發愣的李宅成，對鄭菲若說道：“我和你們一塊兒去吧，我已通知了陳上尉随時準備支援。這一次的戰鬥，即便所有重型武器全毀，也要盡量保證人員的安全。”說完，全上尉臉上閃過一絲黯然，複又立刻變得堅強。
“不，就我和李組長吧。我們兩個人在行動上都比較迅速，遇到危險應該的方法更多，也更靈活些。”鄭菲若拒絕道。
“好吧，你們要小心，我和魏仔他們倆還有葉玲在這裏等你們。”全上尉說，他話裏的魏仔便是跟着他們一起過來的兩名特種兵中更爲年輕的那個。
“好1”鄭菲若點頭，看了李宅成一眼，朝門外走去，李宅成連忙跟上。
兩人走了幾步後，鄭菲若突然停了下來，突然轉過身來，看着李宅成。
李宅成疑惑地停下腳步，看着她。
“宅成！”鄭菲若輕輕叫喚着。
李宅成突然聽到這猶如黃莺在耳邊輕音軟語的聲音，腦袋瞬間有些脹血的激動。
“什麽事？”他發覺他的聲音不知道爲什麽也變得溫柔了，他看着鄭菲若，仔細地。
鄭菲若低下頭去，看了一下地面，又擡起頭來注視着李宅成的眼睛說道：“還記得在咕噜村對付秦寶的事情嗎？”
“當然記得！那時候要不是你及時出現殺死了秦寶，說不定我還不一定能活到現在。”
“不要這麽說，如果當時不是你正面牽制，我們說不定就全軍覆沒了。”鄭菲若柔聲細語，聲音如溫暖的泉水流過李宅成耳邊和心際。
李宅成何曾見過鄭菲若展現如此溫柔的一面，他的心髒怦怦跳得有些快。他盡量抑制着自己的沖動，卻一時沒有說話。
過道裏安靜了一會兒，接着又響起鄭菲若輕柔的聲音：“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麽拼命的人，而且還不是爲了自己，也許咕噜村能從靈災中存活下來那麽多人，就是因爲你的緣故……”
李宅成連忙說道：“不！我其實并沒有你想得那麽高尚！我其實挺自私的……”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鄭菲若用俏目瞪了他一眼，又接着說道:“那天我看着你渾身冒着血，像個血人一樣地抓着秦寶，我當時瞬間的念頭就是你好傻，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麽傻的人。”
“我——”李宅成摸摸頭。
“你那時也不過才和我們認識一兩天而已，卻那麽拼命。張隊長讓你幫忙，你不假思索就去了。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熱熱心腸熱得透着傻的人！”鄭菲若柔柔地注視着李宅成，看得李宅成的心都快化了。
他口不擇言，胡亂說着：“我那時……是想着……如果……秦寶不死，村裏的人就完了。”
他感覺幸福得人都飛了起來，這是不是傳說中的被表白？
“你——你那個時候又沒有被軍隊雇傭，那麽擔心做什麽？你那時隻是一個身份普通的人，犯得着爲了别人那麽冒險麽？”
“我——”李宅成本想說咕噜村裏的那些人，畢竟在相處了那麽長時間，又一起經曆了那樣特殊的事情，已經是他朋友了。
但他說不出口，他不想破壞現在的氣氛，他看見鄭菲若擔憂的樣子，好是心疼。
她垂下了頭去，盡顯着女人身上才有的嬌柔。
李宅成忍不住伸手過去要撫摸她的俏臉。
“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嗎？”鄭菲若突然擡頭看着李宅成。
李宅成及時收回了手，有些局促地問：“你想說什麽？”
鄭菲若說道：“其實剛剛之前在樓道口，我看着你沖出去想幫助葉玲的時候，我其實真不希望你那樣去冒險。你總是讓我覺得很擔心，我不希望你出事！”
李宅成看着鄭菲若瑩瑩有着水光的溫柔眸子，他恨不得立即抱住她。但正當他正激動地準備将心裏的想法付諸行動的時候，眼前的人兒忽然一晃，已轉過身，向前走去。
鄭菲若又回過頭來，對李宅成說：“但如果你那時沒有沖出去救葉玲的話，又會讓我瞧不起。”
李宅成被這樣突然的轉折弄得直發呆，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
鄭菲若嗔怪着說道：“你走前面吧，難道你要我這樣的女生爲你擋風擋雨麽？”
李宅成這才驚醒，又有些機械地，但又快速、急忙地走到了鄭菲若前面。
背後又傳來鄭菲若動聽的聲音，她說道：“你應該有所察覺吧？”
“察覺什麽？”
“當初我和張隊長是特意接近你的，因爲你是第一批從靈災中活下來的特殊能力者之中最強大的一個。國家對你很感興趣，國安部對我們下達了指令，要搞好和你的關系，讓你心甘情願爲國家和部隊盡可能地提供幫助。”
李宅成沉默。
“對不起，以前接近你都是帶有特别目的的，有時候我覺得挺難過的。你也不要怪張隊長，他畢竟是爲國家工作……”
“沒有什麽對不起的，我覺得現在挺好的！”李宅成突然轉身說道，望着鄭菲若。
“反正我也無處可去！”他又道，心裏如同被劃出一道裂痕，他與這世界格格不入。
“宅成！”鄭菲若輕聲叫道。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去執行任務吧！再這樣下去，孤男寡女的，我都不知道會做些什麽事情出來。”李宅成又回過身去向前走。
“你敢！”背後傳來鄭菲若責備的聲音，輕若蚊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