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走了出來,卓尼注意到,大巴上,剛才還驚慌失措的人群,都安靜了下來。
“作業區有多少喪屍?”蘇默問。
卓尼眨了眨眼:“你不會想硬闖吧?”
蘇默很随意的說道:“隻是問問。”
卓尼松了一口氣,誠懇的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喪屍,當時光顧着逃命了,我找個人給你問問。”
卓尼身邊,還有幾個年輕的石油工人,他向其中一個問道:“小習,你還記得有多少喪屍嗎?”
小習摸了摸嘴唇上那一圈絨毛,不确定的說道:“有大幾千吧。”
“幾千?我看不止。”另一個人接過話茬,“起碼有幾十萬!”
“瞎胡說,哪有那麽多?”卓尼瞪了瞪眼,問第三個人:“你來說說,你看到多少喪屍?”
誰料那人回答:“非常多,多的數不過來。”
答案越問越離譜,卓尼的臉色也越來越黑。
他忍不住大罵:“你們這些人,個個都頂着大學生的名頭,結果連數數都數不清楚,丢不丢人?”
“沒事。”蘇默安慰道,“我會去一趟,親眼看看,如果喪屍比較少……”
蘇默五指握拳:“那就殺光它們!”
“那你們用不着去了。”卓尼樂呵呵的道,“正好,我跟你們一起回去,不用慢吞吞的走,害怕被喪屍追上了。”
“爲什麽這麽說?”蘇默問。
卓尼語氣說道:“我雖然沒看清楚,但作業區的喪屍,肯定不少于這個數。”
他伸出了四根指頭。
“四百?”
卓尼搖了搖頭。
“四千?”
卓尼道:“差不多吧,反正不少于四位數,你們這點人,說難聽點,去了也是送死。”
大巴上的人,臉都白了,果基格隆卻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一萬都不到,很多嗎?”
“不多嗎?”卓尼反問,卻發現果基格隆無動于衷。
那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
不止果基格隆一個人,那些坐在裝甲車裏的漢子,都一副淡定的模樣。
那種不屑一顧的表情,仿佛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卓尼轉向蘇默,語重心長的道:“你的朋友真是太自信了,自信到自大的程度。根據我的經驗,自大的人都活不長,你得注意管教一下……”
結果蘇默來了一句:“我也覺得不多。”
卓尼無語,這世界是怎麽了?一萬頭喪屍,還踏馬的不夠多嗎?
這是什麽黑色幽默?卓尼無法理解。
他四顧茫然,目光落在大巴上。
每扇大巴窗戶的後邊,都有一張難受的臉,看上去就像躺在水晶棺裏的死人。
卓尼知道,那是驚吓過度的表現,顯然,他與蘇默的談話,把這些幹幹淨淨、連雞都沒殺過的人吓壞了。
他松了口氣,原來這個世界還是正常的,隻有一小撮人瘋了,把一萬頭喪屍不當回事。
蘇默擡頭,目光掃過那些不安的面孔,說道:“現在情況有變,在作業區,可能會有一場惡戰等着我們,不想去的人,可以不去。”
很多人默默的下車,他們早就坐不住了,即使面對同伴鄙視的目光,他們還是走了下去。
面子哪裏有小命重要?原本滿員的大巴,一下子多出許多空位。
蘇默沒說什麽,有些話,他已經說累了。
出于理智,蘇默也沒有挽留他們的必要。
這些意志不堅定的人,隻能打順風仗,一旦形勢惡化,他們就會臨戰脫逃,到時候,士氣一瀉千裏,整個隊伍都會垮掉。
“剩下的人,你們想好了?”大巴裏還有幾個人,蘇默望着他們。
“想好了。”阿裏木江緩緩的點頭,神情凝重。
蘇默欣慰的笑了:“想好了就走,我帶你們殺喪屍!”
大巴緩緩啓動起來,阿裏木江等人把脊梁挺的筆直。
一陣風刮來,吹散了汽車揚起的塵土,卓尼重重的歎了口氣。
小習道:“卓尼大哥,你用不着這樣,事在人爲,你已經盡力挽留他們了。”
卓尼搖頭道,“不,我可惜的不是他們,我可惜的是那輛裝甲車。”
“多麽好的車子啊?”卓尼望着遠方,呢喃道,“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災變後第一百零九日,塔克拉瑪幹沙漠,維族語意:進去了就出不來的地方。
即使是在冬天,天空中的太陽,也毫不吝啬的釋放它的光與熱,沙層表面接近十二攝氏度。
這天是風沙日,每秒三百米的大風,一遍又一遍的犁過沙地,留下波紋形的皺褶。
一顆枯死的胡楊,在沙地上投下倒影。
倒影所覆蓋的那片沙地,突然陷下去一個小孔,從小孔裏爬出一隻鳌肢粗壯的蠍子,巨大而誇張的尾部,甩來甩去。
它還沒耀武揚威一會兒,就傳來一陣嘶啞的嚎叫,伴随着陣陣惡臭。
這猙獰的小東西,感到了莫大的危險,拼命的往沙裏鑽。
這是一頭脫離隊伍的喪屍,它探出一隻腐爛的大手,揪住了那根歹毒的尾巴,把蠍子從沙子裏扯了出來。
蠍子不住的掙紮,用它最強的武器,尾巴的上的毒針,刺入喪屍的皮膚,将大量毒液,一股腦的注射進去。
喪屍毫無反應,它早已死的不能再死,現在隻剩下捕食的欲望。
它迫不及待的将蠍子一把塞入嘴裏,像吃糖豆的小孩,嚼的咯吱直響。
遠方傳來隆隆的轟鳴,喪屍不停咀嚼的嘴巴,忽然停住了,它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發出一聲怒吼。
“嗷嗚!!!”
然後這頭喪屍,就被蘇默的裝甲車撞飛了。
裝甲車轉過一個漂亮的弧線,車身橫過來,露出六個輪胎,像壓氣球那樣,将喪屍的腦袋壓爆。
“叫個屁!”果基格隆朝無頭的喪屍豎起中指,好像是他撞飛喪屍一樣。
大巴就跟在裝甲車的後邊,裏面的乘客,看到這張揚着暴力美學的一幕,都激動的熱血沸騰。
但是,他們的血熱的快,冷的也很快。
又開出幾公裏,綿延不絕的黃色沙丘,被黑色所覆蓋。
那黑,是喪屍的黑!一望無際的黑色,一望無際的喪屍!
惡臭,濃的化不開,哀嚎,震耳欲聾。
大巴上,開車的司機猛踩刹車,因過度用力,小腿肌肉都被拉傷了。
他被生生的吓成了結巴,磕磕巴巴的道:“好、好多喪屍屍屍,我們看、看看一眼,就該走走走、走了吧?”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