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雅額頭貼着車窗,小臉憔悴。看着外面一片死寂,她不由得心生絕望,說道:“走了這麽遠,一個人都沒有看到,除了喪屍還是喪屍。這個城市的人都死光了嗎?”
蘇默道:“當然沒有。”
“那我怎麽沒看見?”自從确定蘇默不是綁匪,唐詩雅就心中一寬,說話的方式,也随意了許多。
蘇默指了指家家戶戶緊閉的門窗,說道:“因爲他們躲在家裏,不敢出來。”
唐詩雅托着下巴道:“其實躲在家裏也不錯啊。”
蘇默卻不同意:“躲在家裏就是等死,除非口糧充足。”
“誰說的?少則一個星期,多則半個月,國家一定會來救我們的,不信你看。”唐詩雅信誓旦旦的說,一看就是從小生活在紅旗下的好少女。
蘇默隻是笑而不語,有些東西隻有他知道,但他不會輕易說出來。
初期的屍變,具有不确定性,百分之九十的人類都會中招。病毒可沒有性别歧視,更不會畏懼人類的權勢。
比方說在美國,特狼普和希拉麗這兩位炙手可熱的總統候選人,就雙雙屍變,張開血盆大口,咬向自己的選民。
總而言之,不管男女老少、貧富賤貴,病毒皆一視同仁。
據統計,最先反應過來的國家,也是在大災變一年之後,才采取措施。
爲什麽這麽慢?不是效率低,而是因爲從發号施令,到執行命令的人都被感染了,十不存一。
夜幕降臨,蘇默将車拐進一條偏僻的小道,停了下來。
“怎麽不走了?”唐詩雅賴在副駕駛上左騰右挪,十分不安。
蘇默給出教科書般的回答:“日落後,依靠嗅覺和聽覺捕獵的喪屍,比白天更加危險。這段時間趕路,很可能趕到喪屍的嘴裏。”
“真的假的?”唐詩雅瞅着濃的化不開的夜色,小心肝砰砰直跳。
白天還不覺得,到了晚上,黑暗下的一草一木,披上了猙獰的外衣,顯得十分可疑。
再配上喪屍那似近似遠的哀嚎……唐詩雅隻想堵上自己的耳朵。
見唐詩雅表現的如此不堪,蘇默微微搖頭。
他還有很多沒說呢,比方說夜晚的喪屍更加活躍,有些野外露營的人,明明離喪屍還有十幾公裏遠,卻睡着睡着,就成了喪屍的盤中餐。
甚至有很多實例表明,能沖垮避難所的大型屍潮,十有八九都發生在夜晚。
“睡覺吧。”蘇默道。
“哦。”唐詩雅眼睛閉了會,秀眉卻沒有舒展開來,眼珠子也不肯消停,一直在眼皮底下轉來轉去。
她睜開眼,問道:“要是晚上,喪屍來了怎麽辦?”
“我守夜。”蘇默回答。
“哦。”
唐詩雅的眼睛閉了沒有五秒,又再次睜開,叽叽喳喳的像個小麻雀:“要是你睡着了怎麽辦?”
蘇默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厘藏了隻兔子,在突突突的跳動。
雖然很生氣,但他用溫和的聲音,說了一句話:“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睡着,我隻知道,你再叽叽喳喳,可能會引來喪屍,它們聽覺敏銳。”
唐詩雅吓的捂住小嘴,不一會兒竟保持着這個姿勢睡着了,看的蘇默好生無語。
這倒是蠢呢?還是萌呢?反正看起來不像突變藥劑的發明者,蘇默有種虧本的感覺。
要知道,他把世界末日前三十分鍾的二分之一,都花在了這妹紙身上。
到底有沒有虧本呢?蘇默坐在黑暗中,盯着唐詩雅精緻的臉蛋,盯了一夜。
第二天,東方露出魚肚白,唐詩雅醒了。
她沒有直接把眼睜開,而是先打開一條小縫,透過這條小縫,偷偷打量外面的世界。
然後唐詩雅就發現了,蘇默時不時的就瞄自己一眼,一張木木讷的臉上,完全看不出表情。
不過仔細看去,就能發現,蘇默的眼白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血絲。
這家夥不會一晚上沒合眼,光看我了吧?難道說,他之所以救我,是垂涎我的美色?
唐詩雅的眼皮稍微擡了擡,縫隙也變大了一點點。
她透過縫隙,更清楚的打量着蘇默,突然驚訝的發現,這家夥長的其實不賴……
想到這,唐詩雅心跳加速,薄薄的臉皮發熱起來,再也無法裝睡了。
她索性睜開眼睛,惡狠狠的瞪了蘇默一眼:“你看我幹嗎?我臉上寫了字嗎?”
一點也不賢淑,蘇默收回目光,失望的打了一個哈欠。
據他說知,那位突變藥劑的發明人,是一位溫柔的女士,很眼前的小老虎是天差地别。
算了,撿都撿回來了,懶得丢了。蘇默雖然不是好人,卻有一個好習慣:他從不抛棄夥伴,哪怕是不小心撿來的夥伴。
面對唐詩雅的質問,蘇默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扔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你會開車吧?”
“會、會啊。”雖然唐詩雅自以爲占到了上風,捉到了蘇默的把柄。可蘇默一開口,唐詩雅卻總是情不自禁的去聽。
此時,唐詩雅還沒意識到,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信号。
“那你開車,照着地圖上畫好的線路開,我先睡一會。”蘇默把方向盤讓出來,躺到後座上。
“這算什麽?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唐詩雅罵罵咧咧的,聲音卻很小,不知是怕引來喪屍,還是擔心打擾蘇默睡覺。
說歸說,唐詩雅還是翻出了地圖,把吉普車發動起來,按照計劃好的線路行駛。
不知過了多久,蘇默在争執聲中醒來,吉普車停在一座加油站前,被一群人團團圍住。
他聽到一個破鑼嗓子,隔着車窗咆哮:“小娘皮,老子再問一遍,你下不下車?”
“不下!”唐詩雅固執的說,帶了點哭腔。
“他奶奶滴!”随着咒罵聲,車前窗被敲破了,一隻毛茸茸的大手從破口探進來,亂抓一氣。
沒來由的,蘇默想起一位前輩對他說的話:“人類最大的敵人,永遠都是人類,不管是災變前,還是災變後。”
就在大手即将碰到唐詩雅的發絲時,蘇默的腳鬼魅般出現在大手上方,迅疾的劈落。
一陣令人牙酸的血肉摩擦聲,那條粗壯的手臂像劣質的一次性竹筷,斷了。
手的主人是一個紋身男,跪在車門前哭嚎。他都不敢把手拉出來,因爲車窗上還有很多鋒利的玻璃碎片,這一拉,手上的肉,可能就刮沒了。
蘇默卻猛的開門,毫不留情的将紋身男撞飛。
車門半開,蘇默就坐在車上,一隻腳伸出來,腳尖拍地,将那一趟血泊踩的啧啧發響。
外面還有不少人,看上去是紋身男的小弟,然而在蘇默不帶絲毫溫度的逼視下,卻沒有一人上前。
嘭!
蘇默又把門關上了,有個膽小的家夥腿一抖,竟吓的坐到了地上。
“開車吧,我還想睡會兒。”蘇默若無其事的道。
“嗯。”唐詩雅乖巧的點點頭,心中忽然湧出一股莫大的安全感,好像隻要有蘇默在,這末日的世界,依舊哪裏都可去得。
唐詩雅發動汽車,人群如潮水般退開,讓出一條道來,目送吉普遠去。
其中一小混混心有餘悸的道:“他娘滴,本來以爲是條小肥羊,誰知道後邊還藏了頭大灰狼,唬死我鳥。”
車開了一段路,又停下了。唐詩雅扒着蘇默的肩膀,一個勁的搖晃:“醒一醒!醒一醒!”
“又出事了?”蘇默懶洋洋的擡起右眼的眼皮,他向窗外瞄了一眼,兩隻眼頓時瞪圓。
前方的路被堵住了,不隻是馬路被賭,自行車道也被堵了,人行道也被堵了。
更糟糕的是,堵住路的不是什麽其他的東西,正是一群喪屍!
黑壓壓的喪屍構成一片屍牆,就是吉普車也無法撞開。
“屍群堵路?我選的都是人少的地方,怎麽會有屍群堵路?”蘇默看着逐漸推進的屍群,心急如焚。
但蘇默知道,越是遇到緊急情況,越是需要冷靜。
蘇默打了個手勢:“先換條路。”
吉普調轉車頭,向來時的方向開去。
看到後視鏡裏的屍群被甩不見了,蘇默才松了口氣,然後就開始找原因了,問道:“你确定沒走錯路?”
“我是按你給的路線圖開的!”唐詩雅氣鼓鼓的說。
蘇默有些莫名其妙,心道:我就問一句,她怎麽就生氣了?
一直單身的蘇默并不知道,有時候女性生氣,是不需要理由的,要不然就不會有怨婦這個詞了。
不過屍群當前,蘇默考慮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既然唐詩雅沒錯,蘇默也沒錯,那麽到底誰錯了呢?
按照本來的路線,那裏頂多有喪屍兩三隻,而不是一大群。
在市内開了一圈,吉普車又遇上了屍群。
蘇默道:“調頭。”
片刻之後,唐詩雅:“又是屍群!”
蘇默:“調頭。”
這次,爲了避開人多的地方,吉普車特意開進了一條林間小道,結果屍群再次出現了。
怎麽會這樣?蘇默低頭看地圖,百思不得其解。
額頭上的冷汗滴落,打在地圖上,蘇默才驚覺,他們已經把所有能走的路都走過了,卻怎麽也走不出去!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