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顯然不是我們隊伍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因爲他的身形既熟悉又陌生。
我一直在等待機會,伺機出擊,想知道他究竟是誰。
于是手下暗暗發力,從床上突然暴起,腿部朝黑影踢出。
黑影顯然受過訓練,時刻處于高度警惕。
對于這樣的突襲早有防備,并不躲避,隻用肘部輕巧的化解我的攻勢。
卸去攻擊後,翻手抓住我的腳踝,用力扭轉,欲将擰斷我的腳踝。
我見一擊未中,腳部受制,不等他發力擰轉,一腳落地旋即一蹬,借力躍起,朝黑影發出第二波襲擊。
黑影躲閃不及,被我一腳踢中後側,打了一個趔趄,幾乎要跌倒在地。
不過黑影絕非一般竊賊,他順勢翻滾,穩住身形,雙手按地,以手爲支點,用腳在地上橫掃。
此刻的我正處于攻擊之末,防禦不能狀态,顯然他對此招顯得信心十足。
我的傷勢不輕,雖已好轉,對于他的攻擊,隻得勉力抵擋。
身體強受黑影的一記掃蕩腿後,頹然倒地。
顧不得傷勢疼痛,用手支撐,掙紮着爬起。
黑影卻趁勢撲來。一記重拳,腹部火燒火燎,疼痛感随之而來。
連遭黑影的兩次襲擊,并非我格鬥遠不及黑影,卻是另有目的,我要印證這個黑影究竟是不是麥考爾。
在軍隊中,我們會經常對練招數,自然他的招數和我的招數,彼此熟悉,爛熟于心。
遭受如此兩下攻擊後,我堅信此人定是麥考爾。
令人奇怪的是,既然是麥考爾,爲何還偷偷摸摸地來翻找我的東西?
我們是朋友,他有需要,完全可以直接找我要,并且隻要他開口,我斷然不會拒絕,況且我還愧對與他。
麥考爾見我連中兩招,得手之後,覺得我虛弱不堪,搖晃身形,朝我要害部位連連襲擊。
我見麥考爾對我痛下殺手,大爲震驚,隻得以全力相搏。
近來與他人頻繁打鬥,使得我的格鬥技巧明顯超出麥考爾。
雖然有傷在身,對于老對手,還是很有信心的。
側身躲過麥考爾的攻擊後,瞅準他的空位,用膝蓋鑿擊他的腹部。
麥考爾果然中招,張手來阻擋,卻不知暴露了後背空門。
機不可失,肘部猛然轟下。麥考爾熟知此招,雙手猛推,借力後退,奈何我腿已襲至。
麥考爾側頸遭襲,跌倒在地。劇烈的咳嗽使得他不再還擊。
我見麥考爾如此咳嗽,心下不安,正欲拉他起來。
伸手剛及麥考爾,他趁勢一個彈跳,改拳爲抓,朝我喉嚨抓出。
我側身躲過,腳下發力朝他腳背猛踩。并不等他抽腳,膝蓋彎曲,再次襲至。
麥考爾心下大駭,隻得勉強抵擋,而此刻我伸掌朝麥考爾肩膀抓去,另一手則扼住他的手腕,借此擒住麥考爾以使他無法動彈。
麥考爾被我抓住肩膀,反而欺身而上,矮身躲過我的爪擊,用肩膀抵住我的身軀,連帶兩人一同撲倒在地。
搏鬥之中,原本擰住麥考爾手腕之處,發覺他皮膚異常松弛,幾乎脫落。
而麥考爾順勢一擰,借助滑溜,掙脫而去。
麥考爾身形一愣,停頓半秒後,不再和我糾纏打鬥,趁我驚愕之餘,縱身躍出帳篷。
帳篷是布做的,自然不能阻擋他的逃離。
出于天黑,手中兀自握着一塊破布一樣的東西,呆站在地,并不追擊。
待麥考爾倉惶逃離後,點亮燭光,發覺手中握着的居然是一塊人皮!
這塊人皮足有手掌之寬,鮮血淋漓異常新鮮。
感覺握手處似乎有東西在蠕動,靠近燭光仔細辨認,令我大吃一驚。
帶血的人皮背後數條不斷蜿蜒身軀的蛆蟲在蠕動。
蛆蟲如米粒般大小,頭部黑色,而通身泛着淺綠色。
我心下大駭,急忙把這塊惡心之極的人皮丢棄在地,奮力踩死這些蠕動的蟲子。
良久,因爲驚懼而無法入睡,才閉眼,眼簾中印出麥考爾渾身鮮血淋漓的模樣。
身上千瘡百孔,在這些孔洞之中,不斷冒出那些令人作嘔的綠色蛆蟲。
麥考爾不斷撕扯着自己的皮膚,身上的皮膚如破布般随之撕落。
麥考爾仿佛融化的蠟像,整塊整塊的皮膚随之脫落。
他尖叫着,雙眼突出,血液不斷從眼眶中溢出,張開血盆大口,朝我撲來……
噩夢連夜不斷,不斷折磨着我的身心以至于清晨醒來異常疲累。
蕾娅走進了我的帳篷,她沒有往昔的溫情脈脈,隻是淡淡的對我說道:“凱瑟琳姐姐要見你。”
旋即轉身離去,不再多談一句,表情麻木,态度冷淡如冰。
對于蕾娅的反常,心下不是滋味。
以前她如此溫存,小鳥依人。對我時時關心之際,我卻經常拒絕她的盛情,甚至借用于家庭因素、責任因素來回避她的柔情。
現在我做到了。她不再對我含情脈脈,冷淡的态度,卻感到無所适從。
一切都是自作自受,那種冷漠滋味既酸楚又揪心,心下不禁泛出一陣苦味,難道這就是我所希冀得到的結果?
穿好衣服後走出帳篷,衆人對我依然熱情如初,連瓦倫的手下都和我打着招呼,有的甚至學起了克拉克般口吻,叫着我少校的稱呼。
雖然他們并不知道少校究竟代表什麽意思,隻是他們覺得這個稱呼肯定讓人值得尊敬。
從他們眼中我看到了充滿的仰慕之情。
漫步走到了山體中的逃生艙處,心下思量,如果見到麥考爾後該如何掩飾昨夜的難堪。
艙門自動打開後,麥考爾徑自走了出來。
他精神奕奕,依然熱情如故,主動張開雙臂熱烈地擁抱于我,雙手在我後背不斷輕拍。
然而他的熱情讓我有種陌生感,昨夜的他和今日的他完全不一樣,以至于我腦中疑惑,昨夜是不是一場噩夢。
在他高亢的“凱旋英雄”的稱謂中,借口有事情要處理而走開了,離去之際我發覺他的手腕處紗布包紮的傷口。
凱瑟琳依靠在門口,默默的看着我們熱烈相擁,表情木然。
她應該知道昨晚發生事情,奇怪的是她并不提及此事,依然依靠在門框默默地目送着麥考爾離去之後,才慵懶地招呼我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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