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之上。上方的天空仿佛并非純黑色一般,倒是黑中透出一片無垠的深藍,一直伸向遠處。
皓月高懸在天空之中,群星閃爍着的微光照耀着這座美麗的城市。
街道上點亮着各種色彩的燈光,而那一條條宛若樹根的通道盤踞着向這座城市的中心積聚而去,将那座通向天國的巨塔高高托起。地面之上的藍光和天空之上的點點星光将這座美麗的城市鍍上一層薄膜,顯得更加美輪美奂。
深夜時分,在環城軌道附近的一處觀光台上,早就已經空無一人。然而,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擡着步伐漫步走上了階梯。
高處的寒風更顯得淩厲,夾雜着枯葉的冷風肆無忌憚的地在觀光台之上狂舞,而男人卻仿佛沒有受到任何一絲影響。
他依靠在冰冷的鐵制欄杆之上,看着下方都市之中的形形色色,冷冽的寒風将他黑色的稍長的頭發從兩鬓吹起。
街道之上發生的一切都絲毫不落的映照在他的瞳孔之中,他的臉龐之上帶着淺淺的意味不明的笑容。
“真是一個令人懷念的城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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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漆的大門之後,金屬的相撞之聲在古老的道場裏回蕩着。
伴随着那一聲聲交擊的脆聲,一道道刺眼的寒芒在屋子裏閃爍,配合着那透過木制窗戶照射進來的日光,使得待在一旁的真遙和深夏完全反應不過來場内到底正在發生些什麽。
與往日不同,九重和安響的交戰并不是在那由大理石鋪成的寬闊的院子裏,而是在道場東北角落的一處練功房内。
擡起右手用長刀擋住了九重順着從半空之中落下的身子而淩厲劈下的攻擊,安響食指和拇指微動,長刀先是向下移動了大約五毫米的距離,在稍稍離開的片刻之後,便在一瞬間再度向上擊開了九重的右手。
刀鋒在身前劃出一道完美的圓弧,随及整個人便在雙手的保護之下滑移到了後方。
安響右手握着一把刀身長度在一百一十公分的長刀,這是他使用起來最順手的刀身長度,雖然這隻是一把最普通的手工鑄造的長刀。
雖然許久未曾持刀使得他再度握住刀柄的那一刹那有種陌生的感覺,但是這種沉甸甸的重感和木制刀柄的摩搓感,讓一切都變得那麽熟習。
然而讓他感覺到極爲無語以及更多的是無力的是,對面的九重正一臉惬意地将刀鞘反握着靠在肩膀之上。
那是安響手中這把刀的刀鞘。
安響抵在木闆上的左腳後跟在悄然之間向上踮起,使得左右腳詭異地上下疊在了一起。左手凝成虎爪的形态,肘尖向前頂着九重的方向,右手架着長刀從腦袋上方繞過護在身前。
随着跟腱的動作,帶動了小腿的發力,大腿的肌肉在一瞬間壓縮緊接着爆發。巨大的沖力帶着安響的身形向前方奔襲,右手像是落後于那迅疾的胸口,先是靠在腰側收縮成工字型,然後在不經意間向着九重的臉龐突進而去。
然而九重并沒有做出太多的防禦動作,反手握着刀鞘的右手像是自然下落一般,帶着刀鞘向前方移動,一分一毫都不差地抵在了安響那迫着寒芒的刀尖之上。伴随着一聲沉悶的響聲,刀尖和刀鞘相撞的震動力,甚至将安響的手臂震的有些發麻。
緊接着,九重用刀鞘上的紋路卡住了安響的刀背,稍稍一用力,便将長刀連帶着安響向斜後方擲去。然而,這并不是九重的真正目的。刀鞘離開刀背的一刹那,九重手指微動,手持的方向在頃刻之間改變,古樸沉重的長木帶着呼嘯的風聲奔向安響的右肩。
安響自然不可能就這麽讓九重輕易地就卸掉了自己的戰鬥力,整個人雖然被九重帶着向前移去,然而身體的動作卻沒有停留下來。
安響的右手先是收回了向前突進的刀刃,随及便毫不猶豫地向身體後方抛去。這個在一旁的真遙和深夏看來像是要放棄的舉動卻沒有使得刀刃離開安響的掌控,長刀随着右手下落的軌迹而在身後劃出了一道半月的弧線,刀柄像是完全理所應當地落入了安響的左手。
安響的身體在刀柄離開右手的瞬間,便将重心提高到了胸口的位置,在雙足的支撐下,整個人向着斜後方靠去。而與此同時,反握着長刀的左手,在接過刀柄的刹那,便像是死神的鐮刀一般,一邊割裂着四周的空間,一邊帶着淩厲的風刃向着九重的脖頸斬擊而去。
然而九重就像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安響的攻擊一般,原先劈砍向安響的右肩的刀鞘,在攻擊不成之後,被九重在一瞬間拔起到與視線齊平的位置,輕描淡寫地将安響這出人意料的一擊格擋了下來。
随及,在擋下了安響這淩厲的一擊之後,九重便将手稍許離開了刀鞘,用着手部的肌肉帶動着刀鞘以安響的長刀爲軸心順時針地旋轉了一圈,緊接着便伸手平握住刀鞘沿着刀背向安響的下巴削去。
然而,就在刀鞘的末端将要達到安響的喉結之時,安響的身形便頓然消失地無影無蹤。下一刻卻在九重的身後高高躍起。
“隐禅!”
“四式六型——虎狩!”
用着隐禅在一瞬間移動到九重身後上空的安響在一瞬間就做出了進攻的決定,長刀猶如背負在身後的架勢,身體在空中回旋着。
安響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銳利起來,雙眼的瞳孔凝聚成兩道迫人心魂的寒光,長刀帶動着身體在半空之中形成猛虎的氣勢,如同山野之中的王者一般咆哮着,王者的威嚴随着勁風迅猛地落下。
見得安響擺出了架勢,九重露出了本該如此的神色,面帶輕笑地揮臂而上。
那在真遙和深夏看來極爲簡單的一招落在安響的刀刃之上時,安響卻不是這麽體會的了。那刀鞘看似簡單,實際上卻如同肆意席卷的飓風一般,在一瞬間将安響身體周圍原本纏繞着的氣勢吹散地一無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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