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伊伸出右手探向操作台,隻要再一次,或許就能夠終結着一切。
然而,爆裂的風斬驟然之間在他的指尖劃過,撞擊在發信台上。巨大的裂痕出現在鋼鐵的外殼之上,裸露的電線閃爍着細微的電光,發出哔哩哔哩的聲音。
安響默然地站在不遠處,帶着冷冽的目光看着修伊,手裏握着蘇澄的黑棍。
“你是個蠢貨!”
他這樣開口說道。
不緊不慢地向着修伊走來,身體在極端的時間内,随着血液的流動被「夜瞳」修複着,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在和迪蘭達爾的戰鬥之中,究竟是怎麽出現的自己也不知道。
“遙,響他是怎麽回事?”
遠處的深夏拉了拉真遙的衣袖,她不明白安響爲什麽能夠在一瞬間恢複過來,但更不能理解的是安響爲什麽能夠發出那樣的攻擊。
聽到深夏那頗爲疑惑的詢問,真遙像是看到了什麽失去已久的人一般,帶着激動和複雜的目光看向安響。
“那是真正的響。”
真遙一邊說着,一邊閉上雙眼。
藍綠色的光芒從背後湧來,化作一道道細流再度彙聚在蘇澄的黑棍之上。隻不過原先隻有二十幾厘米範圍的效果在一瞬間拔長至一米以上的長度,握在安響手心的武器就像是一把長刀一般。
皇覺寺引以爲傲的是拳術,星羅宗聞名天下的是仙術,而歸一流淩駕于武宗之首的則是刀術!
“我再說一遍,你是個蠢貨!”
安響一邊說着,一邊注視着修伊。
“你以爲死亡能夠解決任何事情嗎,這個世界上難道沒有值得你去珍惜的事情了嗎。你如果死了的話,懷茲、梅麗、拉斯。這個世界上還會去懷念他們的人就再也不存在了!”
“住嘴!你隻是看了我的記憶罷了,你又能知道什麽!當一個寂寞的人被賦予思念的時候,就會顯得更寂寞了!”
修伊憤怒地對安響吼道,說是憤怒,那更多的是一種對孤獨的懼怕和悲傷。
“啊!我是什麽都不懂!可是你忘記了自己的承諾嗎!”
安響揮着長刀,向修伊咆哮着說道。
...
“有生命的東西總會走向滅亡,生與死的輪回不斷往複。這就是生命啊,修伊。”
...
“答應我,修伊,不論你以後遇到什麽,都不要忘記活着的美好。隻有活着,才能遇到更多的事情。上天給你這個能力,一定有他的用意的。”
...
“住嘴!住嘴!住嘴!你知道嗎,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滋味,我活了數百年的時光,卻始終隻有絕望!”
“一個人真正意義上的死亡是什麽時候?是所有人都忘記了那個人存在過!這個世界上難道沒有你在乎和在乎你的人了嗎!你的行爲又有什麽意義!除了給他人和自己制造痛苦以外,你還能夠得到什麽嗎!你這個蠢貨!”
“沒有光明是不幸的嗎?需要光明才是真正的不幸!認爲悲傷的話就反抗,心存懊悔的話就前進,隻會爲不幸哀歎的你,連豬狗都不如!世界給你什麽樣的傷痛,就怎麽樣還回去!這麽簡單的事情都不明白嗎!”
一邊咆哮着,安響一邊擺出姿勢,到了這個時候,他和修伊都知道,僅僅用言語是說服不了對方的,隻有一個人倒在血泊之中,這場鬧劇才能畫上休止符。
修伊将雙手垂落在身旁,不緊不慢地向着安響走去,然而四周的空間像是再被壓縮着的一般向着他的右手聚攏着,在空中泛起一道道漣漪,在光線的折射下綻放出白色的光芒。
這是他數百年來第一次主動将超能力作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安響的右腳踩在地面之上,左腿向前踏出,腳尖緊貼着地面然而腳後跟卻向前對着敵方。
左手在身前虛探,對方的身姿被鎖定在指尖。
閃爍着藍綠色光芒的長刀繞過後腦勺從背後向前探出,在月色的映照之下散發出白色的寒光,仿佛就像是真正的刀刃一般。
暗夜之中、仿佛有一個邪魅的男人在輕笑。
安響隻感覺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燃燒着,宛若岩漿一般滾燙。但是伴随着這一股股灼熱的氣流,愈來愈多的力量湧入自己的體内。在黑夜之中猶如一輪血月的瞳孔在刀刃之上劃出紅色的光芒。
安響明白,以他的體力,恐怕隻能再揮出最後的一刀。
然而,這就行了,一刀就足夠了。
他所要做的就是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加諸在這一刀之上,并且揮刀!
“零式——夜狼!”
閃爍着寒芒的刀刃在一瞬間化爲野狼那銳利的尖牙,破空之聲如同野獸的咆哮在黑夜之中響徹。
揮刀速度之快,就連劍路都無法以肉眼辨識,形同隐形之劍。
刀刃如同疾馳的雷電一般,在轉瞬之間貫穿大地,将空間斬裂。
刀與拳在空中相撞,驚天的光芒從地面噴射而出,化爲一道光柱直沖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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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藍色的天空之中閃爍着無數如同鑽石一般的星辰,銀白色的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張柔軟的網,将一切的景色都籠罩在裏面。
安響從黑暗之中逐漸地恢複了意識,緩緩地睜開雙眼,看着那熟悉的擺設,總算是确定了現在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房間裏。
一個身穿藍白色睡衣的可愛少女就那麽靜谧地坐在床頭,一隻手抓着一根棒棒糖含在嘴裏。小小的臉十分精緻,大得不相稱的眼睛,就像洋娃娃一樣。令人不敢相信的雪白肌膚,纖細的手腳,流洩在身後的柔順黑色長發。
“你的抱枕呢?”
安響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腦袋抽了問了這麽一句,果不其然,馬上就引起了對方的不滿。
“你有什麽意見嗎!”
世理嘟嚷着嘴,臉頰氣鼓鼓地,瞪着一雙大眼睛,嘴裏卻不肯吐出那根棒棒糖,帶着含糊不清的聲音說着話。
“話說起來人類還真是奇怪,明明小的時候那麽喜歡,長大之後卻視之幼稚,真是不知廉恥。我才不要做那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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