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剛過去,常生就因爲沒吃沒喝,外加沒有營養大藥頂着,身體便又開始噴血了。
雖然暫時還沒有噴的很嚴重,但要不了多久,或許半天都用不到,常生就可能會因爲流血過多,又補充不上而死。
從最初估計的一星期,到現在突然變成兩天都不到,常生感覺心情比坐過山車的落差還大,更糟心的還是他到現在都沒想到辦法,這種境況簡直讓人崩潰。
當第二天淩晨小枝看到衣服已經被鮮血染到發黑的常生時,她臉上的淡定也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驚慌。
看到小枝這個樣子,常生反而鎮定了,“看樣子,你是漏算了這一點。”
小枝沒有接話,但常生卻能從她身上感覺到明顯動搖。
“再精明的人也不可能算無遺漏,”常生說:“自信是好事,但自負就太過了,下次要注意哦。”
“下次?”小枝笑出了幾分無奈,“還有嗎?”
“當然有!”常生說:“好歹我也是鬼帝儲君,身負度塑山大桃木之力,死後靈魂便是鬼帝級的,不用費時間修練,所以就算死了也能幫你逃出去,你不用擔心。”
“幫我逃出去?我沒有聽錯吧?”
“我隻是不希望厲寒錯過跟真小枝見面的機會罷了,”常生說:“正因爲我不确定你的身份,所以才更不敢讓你死。而且更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讓我家彌生死在這裏,就算我死了,也要把它送出去給厲寒養着。”
小枝沉默了,久久不語。
“怎麽?”常生抹了一把臉頸間流下的血,“你後悔了?”
小枝咬着嘴唇,“你要是死在這裏,我和他就真的完了。”
“你果然沒想過要殺我,”常生也歎了口氣,“可你就沒有想過,你幫日月派做事,你們之間也會完嗎?”
小枝反問:“莫莫也幫日月派,你們之間完了嗎?”
常生無言以對。
小枝不鹹不淡地說:“好人有底線,壞人也有底線,但這些底線其實都是因人或事而異的,就像你,那麽重視生命的一個人,卻也能爲了自己身邊的人毫不留情的剝奪别人的生命,所以人與人之間,人與事之間,底線都是不一樣的。”
“你的意思是說,就算你幫日月派,厲寒還是會原諒你?”
“原諒和愛之間沒有必然聯系,我不在日月派,他會愛我;我幫着日月派,他會對我又愛又恨;這兩種都斷不了我們之間的關系,但是……”小枝沉聲說:“我若害死了你,他便隻會恨我,到時候我和他之間才是真的完了。”
常生默默點頭,“有道理,可你爲什麽明知如此還要幫日月派?”
小枝沉默,“你還是趁現在想想怎麽出去吧,我是真心不想讓你死的,我可忍受不了被厲寒憎恨。”
“其實你說錯了,”常生說:“隻要你幫日月派,厲寒一定會恨你的,我是不知道你認識的他是什麽三觀,但現在的他有很多朋友,彌欣、小七、清晖……好多好多,日月派一旦和我們開戰,不管誰受了日月派的傷害,這筆賬裏都有你的一份,厲寒是不可能原諒你的!”
“你在利用厲寒策反我?”
“你可以這麽理解。”
小枝笑了,“你覺得我很笨嗎?”
常生沉默。
“我和你一樣,總喜歡三思而後行,像這種擺在明面上的道理我比誰都明白,”小枝把身子往樹幹上一倚,姿态盡顯柔弱,“我既然一開始就沒走那條路,你也用不着再拿它來動搖我,還不如多花些時間想辦法,趕快逃出去才更重要。”
“也是,”常生笑笑,“要是我死了,厲寒真恨了你,我可真會過意不去的。”
“連真假都辯不出就全然一副拿我當真的樣,你這話說的不虛僞嗎?”
“真假你知,或許見了你,厲寒也會知道,我知不知道并不重要,”常生說:“我隻要知道你對厲寒有沒有害就夠了,就算你是真的,若讓我感覺到一絲你對厲寒的不利,我都不可能讓你活着見到他,但我會讓你一直活在他心裏。”
小枝挑眉看向常生,“那你覺得我有嗎?”
“不知道,”常生冷聲說:“但至少現階段你是沒機會見他的!”
“這是我倆的私事,你不覺得自己太多管閑事了嗎?”
“我承認!”常生說:“但我還是要管,别說是被我視爲兄長的厲寒了,就是彌欣和小七的事我也照管不誤,哪怕他們嫌我、恨我,我也不會讓他們受到一丁點傷害,尤其是精神上的!”
小枝怒道:“自私!”
“總結的真到位,我就是這樣的人,”常生笑着說:“所以厲寒他們也拿我沒辦法,隻能聽之任之守護之。”
小枝氣結。
常生望了小枝半晌,“你一直盯着我不放,怕也不是單單爲了困我在這裏吧?你們日月派再牛也不可能在我來到地下城前得知我的目的地,所以這個方法隻能算是我來到地下城後你的臨時起意,但我對此并沒有任何好奇,我隻奇怪你在藍城的行爲有什麽目的?”
小枝笑說:“你那麽聰明,自己想啊?”
“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你的想法我一大男人怎麽吃得透?”
小枝的笑容瞬間冷凝,“你這小楚雲天的稱号可不是浪得虛名,心裏早有數了,何必還明知故問?太謙虛反而會讓人覺得虛僞。”
小枝的性情常生總是拿捏不準,就像剛剛在對話時,她時笑時怒時冰冷,這可比厲寒那種萬年的冰塊面癱臉還讓人頭疼,因爲你不知道她的表情是不是也跟她的話一樣真假難辯,還不如沒有的好,至少分析她的時候會少了一份影響。
“我就是再聰明那也是胡蒙的,隻不過比别人蒙的稍稍準了一丢丢而已,小楚雲天這稱号本就當不起,”常生故作一臉的委屈,“小枝姐姐若硬要把我的誠實當謙虛,那我可真是冤枉了。”
小枝的笑容依舊不善,“既然蒙的準,那就說來聽聽,我對你蒙人的能力也着實感興趣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