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邊想邊說:“中邪?鬼附身?瘋病?你覺得哪個更像我現在的情況?”
“是不是中邪和鬼附身我還是看得出來的,幹的就是這一行。”常生說:“你的靈魂和身體高度契合,本就是一套下來的,不存在鬼附身的說法,你身上也沒有不屬于你的能量,所以也不存在中邪一說。”
小枝笑說:“那就是瘋病了?”
“精神病不是我專長,但我不相信一個人得了精神病卻可以得知自己隔了幾世的記憶,除非是人爲原因造成的。”常生沉聲說:“而你所在的派系正好就喜歡研究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見的多了,會出什麽怪事我都不覺得奇怪。”
“你看起來很聰明,”小枝饒有興緻地說:“那你猜猜我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常生的手又開始不自覺地摩挲着原來帶雙黑戒的位置,認真地想了半天,“有人把屬于小枝的記憶植入到了她的轉世身上,雖然轉世者成功被替換了記憶,但接受的同時本體也因爲想保留自我而拒絕成爲小枝,所以制造出了小枝的人格,這樣的話……”常生不确定地說:“你體内應該至少有三個人格吧?”
小枝也表現出了好奇,“哪三個?”
常生繼續猜測:“主人格是轉世者本人,她因爲記憶被替換,但又拒絕接受,現在應該處于失憶和不安定的狀态,也或許她正在沉睡當中;再一個是你,僞真小枝,你是最接近真小枝的人格,應該是繼承了小枝記憶裏善良的部分;還有一個就是轉世者爲了自保而妥協,接受小枝記憶負面部分制造出來的帶有自己性格的全新小枝,也就是你出現之前和我說話的那個。”
“你覺得我是假的?”小枝說:“身體或許不屬于我,但靈魂和記憶都是我的,這樣的我還不算真實的嗎?”
“說真的,比起之前那個,我真心不想打擊你。”常生說:“但你确實不是真的小枝,你其實隻是轉世者性格解離出來的一個最像善良小枝的分身而已,其實你和之前那個負面小枝一樣,你們都是轉世者的一部分,而不是小枝或其他任何人。”
說完,常生起身走向書架,在書架上抽出了幾本關于介紹分離性身份識别障礙的書。
走回坐位,常生把書放在桌上往小枝面前一推,“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這幾本書會解答你的疑惑的。”
小枝拿起書随便念了幾段,接着就陷入了沉思當中。
常生語氣溫和地說:“你生活的時代,人間界還沒有簡體字,我猜測你也沒有學過,你若是真的小枝,你肯定不會認識它們,可你現在卻能念出書上的内容,并且以古人不可能理解的理論理解了它們,還很自然地接受了周圍的一切現代事物,沒有表現出任何好奇,你想過這是爲什麽嗎?”
“這說明這個身體裏的知識被保留了,而我從這個身體裏得到了這些知識。”
“你的這句問話就已經證明你不是真小枝了,你并不是得到了知識,而是它們原本就是屬于你的,而‘你’卻并不是指小枝,而是轉世者本體。”
“知識就像是物件一樣,決定一個人是誰并不取決于它們。”
常生說:“靈魂可以投胎轉世的條件就是這個靈魂已經完全不存在生前的所有一切,包括知識、記憶和自我,一張空白紙轉世後被描繪上了圖畫,即便被擦掉了一部分,再畫上前世的某些東西,它也不再是前世那張畫了。”
小枝似乎受了相當大的打擊,“我并沒有想要破壞厲寒現在的生活,爲什麽你還要這樣否定我的存在?”話落,小枝捂着雙眼歎了口氣,拿開手後顯得很疲憊地說:“抱歉,我太激動了。”
再狠再厲害的女人常生都能應付,但他卻應付不了這種明明被自己的話傷害了,卻還跟自己道歉的女人。
明明不覺得自己做錯事,但常生卻産生了負罪感,他無言以對,隻能默默地坐着,心裏倒希望之前那個二百五的小枝可以出來把這個替換掉。
跟眼前這個小枝比起來,面對之前那個常生感覺要容易得多,完全沒有心理壓力,不像這個軟軟綿綿的,有種讓人不好發力的感覺。
常生對多重人格這事隻限于知道而已,并不了解的很多,所以他也不敢跟眼前這個小枝說太多,怕她和其他人格共享信息,到時候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可就糟心了。
“抱歉,”常生一臉正色地說:“鑒于你的情況比較複雜,所以我并不希望讓厲寒見到你,他好不容易才走出小枝的死,你即不是真的,就沒法讓他得到真正的解脫,何必還要再給他徒添新的傷痛呢?”
小枝的精神狀态似乎更糟了,“我明白,我本來也沒打算打擾他,但另一個‘我’卻好像不是這麽想的,她的性格非常暴戾、偏執又幼稚,對厲寒也異常的執着迷戀,對你則是……”小枝一字一頓地說:“恨之入骨!”
“很好。”常生語氣輕松地說:“如果她的注意力能全放在我身上,我倒是要謝謝她呢,省得她去煩厲寒了。”
小枝表情似乎更扭曲了些,“你要小心她,她是……”
話沒說完,小枝就突然痛苦地抱住了頭,沒兩秒,她又突然擡起頭來,臉上不見任何痛苦之色,整個人的氣場又變了!變回最開始跟常生說話的那個二百五小枝。
小枝輕啧一聲,滿臉地不屑,嘴裏還嘟囔着:“哼,就憑你也想壓制我,做夢!我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你們以後誰也别想出來!”
常生第一次見真正的多重人格在自己面前轉換,讓他驚訝的是,原來她們的人格間也内鬥的相當厲害,真是精彩。
人格一轉換,不僅氣場變了,就連眼神和小動作,甚至是說話的聲音語調,各種習慣都改變了,除了身體外,已經徹頭徹尾地變成了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