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正的厲寒正站在自己的身邊，常生還是會被心魔厲寒的話影響，畢竟在常生的心裏，他是認同心魔所說的一切的！

厲寒冷眼看着心魔的自己，反問：“僞善？本人從來都沒善過，何來的僞？”

心魔厲寒哼笑一聲，“你不僞嗎？常生是你的殺父仇人，可你是又怎麽對他的？你對得起你爹嗎？”

“你父莫若子，”厲寒說：“我爹的心思我比你懂！再說，我的殺父仇人根本就不是常生！”

心魔厲寒别有深意地問：“不是他又是誰？”

厲寒脫口而出：“是姬奇！”

常生的腿一軟，差點就摔倒了，還好厲寒及時扶了一把，常生才勉強站穩當。

厲寒見常生神色不對，雖然猜到可能跟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關，但卻不覺得自己哪句說的有問題，所以也是一臉的茫然。

心魔厲寒立馬大笑起來，他問常生：“聽見了嗎？這可是他親口說的，你還覺得自己沒有背叛他嗎？”

常生不敢看厲寒，把本就低着的頭垂得更低了。

厲寒還是沒明白他倆在說什麽，他強擡起常生的頭，冷聲喝道：“常生！不管你是因爲什麽消沉都無所謂，你給我想想無，他不能沒有你！”

常生的目光終于又堅定起來，但卻仍不敢看厲寒，眼神飄向了别處，看得厲寒一肚子氣。

厲寒見常生不願說，便将矛頭指向心魔厲寒，“常生何曾背叛過我？你不要在這挑撥離間！”

“沒有嗎？”心魔厲寒說：“他平日裏口口聲聲地說要拉姬奇回頭，還要救他什麽什麽的，那可是你的殺父仇人啊！這不是背叛是什麽？”

這話聽後，厲寒也愣怔了，半晌他才轉頭看向常生，可常生明明感覺到了厲寒的目光，卻仍不敢擡頭回應一下厲寒的目光。

心魔厲寒繼續說道：“常生他從未真心待過你！”

厲寒瞬間轉向心魔厲寒，目光刹時就冷若冰霜。

心魔厲寒視若無睹，用挑撥的語氣說着常生都認爲的事實：“你想想啊？殺他父母的日月冥神他是怎麽對待的，殺你父親的姬奇他又是怎麽對待的？”

厲寒還是沒有言語。

心魔厲寒接着說：“你待他掏心掏肺，他卻從未考慮過你的感受，這樣的人也配做你的兄弟嗎？”

常生摔坐在地上，立馬抱膝将自己的頭深埋進雙臂裏，一副拒絕全世界的樣子。

厲寒低頭看了常生許久，才說：“難怪你出不來，這心魔是你思想的化身，你以前就是一直這麽折磨自己的嗎？”

心魔厲寒嘴角揚起一抹邪笑，對常生說：“聽見他的用詞了嗎？你都這麽對他了，他的言詞之間竟還在憐惜你，你對得起他這份……”

話還沒說完，一道金光劈面而來，心魔厲寒刹時間就被斬成了兩斷，但一秒不到他又恢複如初，好像從來都沒傷過似的。

心魔厲寒笑說：“沒用的，隻要常生還有思想，我就永生不滅！”

厲寒冷聲說：“他死了你也會消失，這麽折磨他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我折磨他？”心魔厲寒哼笑着說：“是他不肯放過自己，我隻是個替他說話的罷了。”

厲寒來回在常生身旁踱步，好一會兒他才坐到常生身邊，說：“要拉姬奇回頭的不止是你，還有齊叔和我爹！我爹他……比起恨來，或許更在意姬奇這個人吧？他們老一輩的恩怨，不是我們能理解得了的。”

厲寒說人活久了，自然而然就變得不再惜命，尤其是像他爹和叔父那樣的人，身在冥界看多了生死輪回，死在他們的眼裏并不意味着結束。

死在壽命短暫的人間界會被視爲最可悲的事，但在冥界人的眼裏，那不過是一個生命的結束和另一個生命的開始，就像季節變換一樣，是自然規律，很難上升到恨的程度。

但這個理由并不能說服常生，就像被偷了東西的人不在意，不能代表偷的行爲就可以正當化一樣，常生依然對厲寒的話無動于衷。

厲寒有些火了，“心裏再不痛快，再有什麽不能解決的事，你也給我暫時放放！現在無的事才最重要吧？”

常生的頭終于動了動，但卻仍未擡起，“我……不知道該怎麽出去。”

厲寒卻問常生：“那你知道我爲什麽也從不提找姬奇報仇的事嗎？”

“因爲師父不想報？”

“因爲你！”

常生猛然擡起頭，愣怔了半天，卻用不合适宜地玩笑掩飾自己内心的驚訝，“你這麽沒原則的寵我，該不會真對我有意思吧？”

“你重新投胎，來生做個女的，外加我失憶不知道你前世是個男的，咱倆要是還能碰上，說不定還真有億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常生雖然也沒那個意思，但厲寒的話總讓他有些不爽，“老子就是來世做女的，那也肯定是傾國傾城的美人，憑啥要被你嫌棄？”

厲寒斬釘截鐵地說：“我不喜歡綠茶～biao。”

“擦！”常生怒了，“老子哪biao了？”

“放男的身上沒那麽明顯，你這性格放女的身上，看看你的外表，想想你的性格，哪次騙人你沒騙人感情？你不綠茶誰綠茶，你不biao誰biao？”

“我啥時候騙人感情了？”

“喜怒哀樂都是感情啊！”

常生無語了。

分散常生的注意力成功，厲寒便趁機說：“其實我不找姬奇報仇真的是因爲你，因爲你說過，隻有活着的人才能飽受罪惡感的煎熬，死太便宜他們了，尤其是看多了生死輪回的我，更是清楚死根本不算是懲罰！”

常生一臉的震驚，不是因爲厲寒沒報仇的理由，而是因爲厲寒認同了自己的觀點。

“救姬奇沒什麽不好的，”厲寒說：“讓一個殺人都沒有負罪感的人産生罪惡感，必須先要找回他的人性！從他想要改邪歸正的那一刻起，他的痛苦才真正來臨，以後活着的每分每秒對他來說都是地獄！”

常生喃喃地說：“人們總是認爲逝去的人最可悲，其實他們都沒發覺，真正痛苦的卻是那些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