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清溪剛醒時的微小動作，常生立馬将她放了下來，扶坐在一塊稍微平整的斷牆上。
常生急忙解釋：“你看，我要是背着或抱着你，兩手就得都占上，萬一要是遇到敵人就沒法反擊了，所以……那個……讓你受苦了，不好意思啊。”
清溪原本還是迷迷糊糊的，聽到常生的聲音她就迷茫地看了過來，可當她看到常生臉上已經幹涸成黑色的血，不仔細看都辯不清是誰的臉，清溪立馬驚叫了一聲。
常生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變成黑紅相間卻還濕答答的衣服，意識到是自己吓着了清溪，便立馬扯過正好倒在旁邊的一面破旗，直接拽過來就把臉擦了個幹淨，然後指着自己給清溪看，讓她别害怕。
清溪确認是常生後，就一把抓住常生的雙臂上下打量他，但雙手觸碰到的濕稠感覺，又即刻讓清溪松開了手，當她看到滿手的鮮血時，她的表情就全部變成了驚恐。
“我沒事，真沒事！”常生解釋說：“就是出點血而已，完全不影響生命，你不用這麽害怕，真的一點事兒都沒有！”
也是寸了，剛說完，常生的脖子和手背同時裂口，又噴出兩股子血來，還恰巧就噴在了清溪的臉上！盡管傷口馬上就愈合了，但也讓清溪清楚了常生全身是血的原因。
“這麽多血怎麽會沒事？”清溪抹了把臉上的血，緊接着就拉上常生作勢要走，“我帶你去找太醫，讓他們……”看着滿目殘垣斷壁的廢墟，清溪後面的話硬是給憋回去了。
之前勸清河回頭時，清溪還跟個小淚人似的，好像有流不完的眼淚，可當她看到仿若末日般的景象時，清溪反而出奇的平靜，也不知道是因爲接受了現實，還是因爲被現實打擊得太過。
半晌後，清溪才明知還忍不住心懷期待地故問：“這些都是……我爹和我姐幹的？”
常生清楚得很，清溪是想聽他說不是，但在這種顯而易見的事實上說謊反而更傷人，可常生又不忍心打擊她，所以隻能選擇沉默。
清溪悲極反笑，隻是那笑聲卻比哭還悲涼，她求助似地看着常生，“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選擇？”
“這個選擇我不會幫你做，”常生說：“對你個人來說，選哪個都是錯，選哪個也都是對！因爲這原本就是個沒有答案的選擇題，所以你要考慮的不是對錯，而是做好承擔選擇所帶來的一切後果的覺悟而已。”
“覺悟……”清溪的臉上并沒有撥雲見日的輕松。
“沒錯！就是覺悟！”常生無比嚴肅地說：“是爲了雲海城百姓放棄一直珍愛你的至親，還是爲了你的至親放棄一直擁戴信任你們的百姓！”
清溪沉默着，自從認識她起，常生從未見她的頭垂得如此低過。
“如果你隻想讓自己輕松點，”常生說：“你也可以誰都不選，永遠的離開這裏，讓他們鬥個你死我活。你可以放心地離開，隻要我還活着，不管你爹和你姐的結果是什麽，我都可以保證官方不會牽累你！”
“我爹和我姐……”
“如果隻是單純的造反，他們就隻有成敗的問題，勝者爲王敗者寇！”常生說：“但他們的目的不止是權，而是想将全人類都改造成變異生物，那這就不是單純的造反問題了，他們這是公然與三界爲敵！不論他們勝利了多久，最終的結果都是不會變的，他們的結局從一開始就注定好了！”
“那……”清溪表情麻木地說：“我就跟爹和姐姐一起赴死。”
常生是真的在清溪的眼中看到了生無可戀的絕望，許是打擊太過巨大了，又無法做出選擇，所以她現在隻能消極地想到一死以求解脫。
“這也不外乎是一種選擇，”常生相當平靜地說：“雖然極端了點。”
暗夜驚訝地看着常生，“我見過勸生的，這還第一次見勸死的，少年你刷新了本喵的世界視，我說你的腦子是不是在重生爐裏煉散黃了啊？”
“我沒有勸，”常生說：“我隻是把各種選擇羅列給她而已。”
“拜托你注意一下氣氛好麽？”暗夜語氣中帶着責怪，“少女都這精神狀态了，不勸就等于認同她去死，你懂不懂啊？”
常生沖暗夜甩了個多管閑事的眼神，“你先别說話，我跟她的話還沒說完呢！”
暗夜滿臉不爽地冷哼一聲，真的就不再說話了。
常生再次把目光轉向清溪，“要死吧……這事也不急在一時，你看我被你姐造成這樣，貧血貧得腦袋直迷糊，就這樣我都明知道那破洞要爆炸還冒死把你救出來了，你就看在這個的份上，把我送到厲寒身邊成不？你要是不幫我，遇到變異生物我準完蛋！”
清溪終于擡起頭，迷茫地看着常生，半晌眼神才有了絲清明，默默地點了點頭。
常生四下看了看，問：“這是什麽地方，你能看出來嗎？”
有事可做，清溪的精神也好了些，她掃視了一圈，滿目的廢墟又刺痛了她一把，但她還是強壓悲痛地說：“這是城西的一片待建區。”
“待建？”
清溪說：“大概是五年前，姐說想要這片地方蓋座行宮，我爹就圈了這片地給她，以相當高的價格從百姓手裏把房子和地皮都買了下來，讓他們都遷去了其它地方。”
“想必是洞中的變異生物多了，再讓百姓住在這容易暴露，所以才想了這麽個法子。”常生說：“難怪這裏沒有變異生物攻擊，原來是沒有人可攻！”
這話又打擊到了清溪早已脆弱不堪的心，她下意識地就捂住了心口，表情卻很是隐忍。
常生歎息一聲，“那咱們就趕快出發去皇宮吧！我擔心厲寒他們的安危。”
清溪微點了下頭，轉身就在前方帶路，常生和暗夜則在後跟随。
暗夜小聲對常生說：“你這招緩兵之計也不怎麽高明啊，治标不治本。”
常生也極小聲地回說：“這種事是勸不得的，隻能等她自己想開。”
“你覺得這麽短的時間她能想得開？我知道壞蛋頭子就是她爹和她姐，她若有一點良心，這事就沒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