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正在自責中的蛇王,常生再次問道:“蛇王殿下當年知道絲竹母親就是出賣消息的人嗎?”
蛇王一怔,回道:“當年并不知道,可是什麽事都怕細想,有些事就算不願意相信,就算在腦海裏不斷地推翻,幾年後也不得不正視這殘酷的真相。”
“但是……”常生問:“這件事隻有您自己知道吧?”
“我不可能對任何人說!哪怕是兩個弟弟我都從來沒說過。”蛇王痛苦地說:“我絕不能讓族人知道雙林身上有污點,哪怕彩虹是被逼的,這樣的污名也會連累到雙林,更會讓絲竹的處境艱難,我絕對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常生不自覺地抓緊胸口的衣服,他看着蛇王表情痛苦地說:“現在我感覺自己能體會雙林前輩自殺時的心情了。他當時一定很害怕,太害怕太害怕了,所以隻能選擇去死。”
“害怕?”蛇王問:“雙林他……害怕什麽?”
“怕您失望。”常生眼神悲傷地說:“看到蛇王殿下您講起雙林前輩時的表情就知道了,因爲你們太重視彼此了,所以會連對方一個失望的眼神都承受不了。”
常生說,他覺得絲竹母親做的肯定讓雙林前輩失望無比,這點絲竹母親也知道,所以對于要殺自己的丈夫她完全沒有反抗,或者說她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又或者他們……是商量好的,所以那一刀幹淨利落,爲的隻是贖罪和解脫。
常生說:“失去摯愛的痛苦本就讓雙林前輩無法承受了,可是隻要有絲竹在,我想一個父親一般是不會主動選擇自殺的,但事實上他就是自殺了,爲什麽?”
蛇王下意識地問:“爲什麽?”
常生一臉憂傷地說:“因爲他覺得沒臉再見蛇王您,他怕您對他失望,剛剛失去摯愛的雙林前輩已經脆弱不堪了。自己的愛人犯了滔天大罪,他肯定覺得是自己的責任,這個時候他不敢見您,怕自己承受不了您失望的眼神,雙重精神壓力的折磨下,他十有八九會選擇在您的心裏留個好印象而死,讓一切都随着他們夫妻的死而灰飛煙滅。”
蛇王一拳砸在書桌上,痛心疾首地說:“那個笨蛋!我怎麽可能會怪他!”
雲尺插嘴說道:“這終究隻是常生小殿下的猜測,您怎麽知道雙林大人當時是怎麽想的?”
“換位思考不就知道了。”常生說:“雖然不見得一定準,但是我當時要是處在雙林前輩的位置上,再把厲寒換成蛇王的話,我多半也會像他一樣選……啊呀!”
隻聽“嘭”地一聲,還沒說完的常生直接讓厲寒一拳砸倒,摔趴在地面上。
常生騰地一下蹦起來,沖着厲寒怒道:“你打我幹什麽?”
“滾!”厲寒冷聲說:“别和我說話!”
常生立馬就火了,怒回:“我也不想和你說話!”常生冷哼一聲,轉頭對蛇王沒好氣地說:“簡單點說,我懷疑絲竹她早就知道他父母死亡的真相了!”
“不可能!”蛇王說:“這件事我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而且……就連彩虹是被雙林殺死的這件事除了我之外都沒人知道,隻有我一個人知道的事怎麽可能洩露出去?”
“我沒說是您洩露出去的。”常生說:“我的意思是絲竹她或許……或許目睹了他父親殺母親的過程,就算沒親眼目睹,她也可能知道自己母親爲什麽被殺,父親又爲什麽要自殺。”
“不可能。”蛇王反駁說:“那個時候絲竹還小,她不可能懂這些事,她……”說着說着,蛇王都沒了底氣。
“就算當時不懂,大一點兒也會懂的!”常生語氣堅定地說:“像這種事肯定會烙印在心裏一輩子,怎麽可能忘得掉!隻要她還記得當年的事,早晚就會有懂的一天!”
蛇王的表情動搖得非常厲害,他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地問:“那你的意思是說……絲竹她知道了當年的真相,所以才做出這些事的?”
常生搖着頭,說他這裏就純屬猜測了,他認爲絲竹應該早就知道真相了,如果她是因爲這個才做這些事的,那她就不會是最近才做對蛇族不利的事,而是蓄謀已久了。
可是,常生不相信這是絲竹蓄謀已久的行爲,如果是蓄謀已久的話,絲竹的意志會更加堅定,不會出現對常生近似于挑釁的自暴自棄的行爲。
常生認爲絲竹對他的挑釁并非全部出自于對厲寒的喜歡,而是她對自己出賣蛇族的自我懲罰,她内心應該是希望有人能夠阻止她的,而常生隻是剛巧被選中了而已。
絲竹的行爲如果不是蓄謀已久,那就隻可能是她最近才被創世神接觸上,并被他們威脅的。
蛇王問:“又回到原點了,絲竹爲什麽會被創世神威脅?你自己都說了,她腦袋裏的自毀裝置根本不是被威脅的理由,那還有什麽可被威脅的?”
常生深吸一口氣,說:“還是猜測!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最高的理由就是……”常生幹咳一聲,說:“如果我是浮萍,我就會這麽威脅絲竹:如果不想你爹娘出賣蛇族的事被蛇王知道的話,就照我說的做!”
蛇王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他的拳頭攥得“咔吧”直響,眼中殺氣升騰卻半個字都沒說。
雲尺反駁道:“這算什麽?絲竹小姐知道蛇王一定不會相信創世神的話,她怎麽可能因爲這麽荒唐的事而被威脅呢?”
“會!”常生語氣堅定地說:“如果絲竹不知道當年她爹娘死的真相,她也許不會被威脅,但如果她知道,她就一定會被威脅成功!這就叫做賊心虛!因爲她知道她爹是爲什麽自殺的,如果她也同樣重視蛇王殿下,絲竹就絕對不會容許有人破壞她爹在蛇王殿下您心目中的形象!”
聽到這裏,蛇王突然全身脫力地頹然坐下,整個人看起來瞬間憔悴了許多。蛇王目光無比悲痛地問:“那你說我該怎麽做才能救回絲竹那孩子。”
常生語氣堅定地說:“把一切說開吧!爲她指一條可以走下的路,這是隻有身爲養父的您才做得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