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也不清楚他在混沌之域中究竟徘徊了多久,開始腦子裏還留有點兒時間概念的時候,即使用深度感知常生也感覺不到任何東西,隻餘無的存在感還依稀殘留在心中。
常生用心聲交代無把他救下的靈魂交給錢彌欣,此後不久,無就在常生的心裏消失了。
若在平時,這也許不算什麽,外出的無經常會爲圖方便擅自回到異界,再經由常生召喚歸來,直接回到常生的身邊。
可眼下的情況,無的突然消失卻讓處在伸手不見五指,連半絲生命都感覺不到的常生陡然心驚!
混沌之域内的情況世人都不清楚,常生特别害怕,進入了這裏後,若是連無也召喚不出來,他孤獨一人肯定會發瘋的!
好在這樣的驚慌失措并沒有持續太久,雙黑戒的溫熱未消,平息了常生内心的不安。
常生猶豫着要不要召喚無出來,因爲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常生也不知道喚無出來是否合适。
正在此時,忽然有人抓住了常生的手腕!
黑暗中,常生不知是敵是友,他的感知力在這個混沌的世界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即使對方近在咫尺,常生卻也感覺不到對方一絲一毫的氣息,更别說确認對方的身份了!
雖然對方的不明身份,但常生心中的喜悅卻大于驚恐。他也不顧什麽敵友之分了,在這樣一個世界裏,隻要有個活物能陪他做做伴,對他來說是敵是友、是人是畜的都無所謂!
“是誰?”常生試探性地問道。
姬奇的聲音傳來:“想不到你還活着!”
“是你!”常生一驚,脫口而出地問道:“你怎麽也進來了?”
姬奇随口回道:“我費這麽大勁制造混沌之域,不就是爲了進來嗎?不然你以爲我想幹什麽?靠這個對付三界聯盟或三界其他敵人?你不認這樣做成本難道不會太高,回報難道不會太小嗎?”
“我覺得你也不像是會做這種無用功的人,所以我才一直不理解你爲什麽要這麽做!”常生不解地問:“那……你爲什麽一定要進來?”
姬奇沒有回答常生,而是緊握着他手腕,拉着他在黑暗中前行。
常生催問了他很多次,姬奇被問得煩了,才道:“再不閉嘴我就把你扔在這!”
常生成功被威脅了,他乖乖地閉上嘴,默默地跟着姬奇在不知通往何方何地的漆黑中緩慢行走。
黑暗總會帶給喜歡光明的人帶來不安,沉默亦會讓人内心惶惶。沒過多久,終于受不住内心恐慌的常生開始沒話找話地跟姬奇說起話來。
姬奇幾乎不回常生的問話,但常生卻甯願自言自語,也不想再重歸寂靜。
自言自語了半天,常生心裏稍有失落,他猶豫問道:“咱們這是要去哪?”
“過去。”姬奇竟出人意料地回答了常生。
“過去?”常生驚訝地問:“你能在這漆黑一片的混沌之域裏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姬奇語氣淡淡地說:“隻是有點經驗而已,沒有十分的把握。”
“沒把握你還敢試?”常生說:“萬一咱倆去到了外太空怎麽辦?或是什麽都沒有的星球!對了,你看過《異形》沒?咱倆要是到了類似那樣的地方可怎麽辦?”
姬奇哼笑着說:“放心!這個混沌之域肯定沒你的腦洞大!”
黑暗中,常生對姬奇做了個鬼臉,然後才繼續追問道:“你說回到過去,我們要回到哪個時代?夏商西周?春秋戰國?還是……,不對啊!萬一是神魔界,應該用不上人間界的年代表。”
姬奇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常生這個問題,他隻是說讓常生跟着他就是了,他既然能帶常生回到過去,自然也能帶常生再回到他生活的時空!
前提是……常生别惹着他!不然他就要丢下常生不管。
在這個混沌之域裏,時間是混沌的,空間也混沌的,就連人也變得混沌了!常生感覺到他像走了很久很久,可他卻即沒渴更沒餓,就像個沒有感知的人偶似的。
就在常生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走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的時候,他竟在無意間的仰望時,發現天空懸着一彎新月!薄雲在月下流走,周圍朦胧一片,樹影婆娑,旁邊波光鱗鱗。
常生驚喜地抓着姬奇的胳膊,一邊激動地搖晃着,一邊興奮地說:“我們出來了!我們出來了!”
姬奇推掉常生的手,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微微的月光下,姬奇的眼中閃爍着激動與悲傷。
常生從未想過,他會在一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人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也許是脫離了原來時空的關系,此刻常生隻覺得姬奇是個身負滄桑有故事的人。
他們正站在一池湖水邊,湖上有廊橋水榭,湖邊有花草樹木和假山,看起來竟像是哪個豪門大戶的庭院。
常生小心地問道:“這是你想來的時空嗎?”
姬奇答道:“八九不離十。”話落,姬奇深深地看着常生。
常生被看得渾身不舒服,尴尬地笑了笑,問:“你看什麽?”
姬奇望着湖對面聳立的高塔,沉默了許久才說:“若是有一天,你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就像從未存在過一般,你……”姬奇欲言又止。
常生稍一思量,便驚道:“你想改變曆史嗎?”
“是又如何?”姬奇依然将目光鎖在高塔上。
“我可以問問你的期望的未來是什麽樣的嗎?”常生問。
姬奇再次回望常生,目光悲傷卻語氣堅定地說:“是個絕對不會有你存在的未來。”
常生也說清楚他現在是個什麽心情,他覺得自己應該生氣、發火!可是……他看着姬奇眼底那抹悲傷,他卻隻覺得有點兒難過。
常生猶豫問道:“我……我做過什麽讓你很痛苦的事嗎?”
姬奇緊閉雙目,沉默不答。
常生又問:“你改變的未來裏,我師父是不是就不用跟他敬若父重若兄的師父分開了?無可不可以不要被送來送去?你能不能不要變成壞人?”常生眼底含淚地說:“若是你能做到我說的這些,我不存在也沒關系,反正從一開始就不存在的話,就沒人會因爲我而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