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以前總覺得一族之長是個很風光的職業,受人敬重又有權勢,卻從沒來沒想過,原來這些權勢和榮耀的背後竟有着不爲人知的痛苦折磨。
當紅蓮用近乎貪婪又無限悲傷的目光眺望着遙遠的天空時,常生終于明白紅蓮爲了她的家族舍棄又背負了什麽!這樣的紅蓮讓常生即敬重又憐惜。
常生和紅蓮回到霧霞山莊時,夏凡正等在門口。見紅蓮歸來,夏凡悄在跟她耳語了幾句。随後紅蓮便說要和夏凡出去辦點事,走之前還不忘吩咐常生去打掃她的院子,完全沒有讓常生休息的意思。
既在矮檐下,怎敢不低頭!誰讓常生的去留大權掌握在紅蓮的手中呢,所以常生隻有好好表現這一條路可走。于是,常生便乖乖聽話,拿起掃帚幹起了清潔工的差事。
直到常生把整個院子掃完,紅蓮也沒有回來。常生又困又累,便坐在榕樹下,倚着榕樹幹漸漸睡去……
“少年,少年……”
睡夢中,常生聽到有個空靈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呼喚個不停。常生緩緩張開眼,發現榕樹又在散發着紅光,榕樹外的四周是濃濃的紅霧。
“少年……”聲音還在喚着,卻聽不出從何而來。
“誰在說話?”常生站起身,四下尋找。
“少年,你聽得見我的聲音?”說話聲語調平平,即無起伏,又無情緒。
“你是誰?”常生問。
“活了這麽久,少年,你是能聽到我說話的第二個人,太好了!你能陪我說說話嗎?”聲音終于帶出一絲開心的情緒。
不知爲何,聲音明明是開心的,卻有一股莫大的悲傷通過聲音流進常生心底。“如果隻是聊天的話,當然沒問題,你想聊些什麽?”
雖說是聊天,可聲音卻不怎麽說話,它隻說自己從未離開過這個地方,它想知道外面世界是什麽樣子的。于是,常生就給它描繪着外面世界的樣子,盡量滿足它的心願,不爲别的,隻因爲常生從它的話語中感受到了和紅蓮一樣的無奈與悲傷。
常生感覺自己說了好久好久,而它隻是耐心又安靜地傾聽着。雖然它沒有說話,常生卻感覺到了一股略帶傷感的開心,它的情緒時不時地流入常生心底,讓常生悲傷不已。
說了許久許久……,常生忽地停了下來。
聲音催促着:“爲什麽不說了?你累了嗎?再說一點兒吧,我想聽。”
常生走向榕樹,将手掌貼在樹幹上,仰望着樹冠,輕聲問道:“你是榕樹,對嗎?”
聲音沉默了許久,輕輕說:“嗯,少年,你怕嗎?”
“不怕。”常生将額頭抵在樹幹上,輕聲說:“我有很多妖怪朋友,所以一點兒也不會害怕。”
“少年,你真好。以後還能來和我聊天嗎?”榕樹問。
“當然,隻要我有空就一定會來和你說說話的。”常生突然想起什麽,問道:“對了,下次讓紅蓮也來,你不是和她結了契嗎?應該能說上話吧。”
榕樹歎息一聲:“不能,雖然我和狐族族長一脈自古有契在身,但與我通靈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除了狐族第一任族長外,我從未與任何人說上過話。少年你能……”
途中聲音變得扭曲起來,常生感覺天旋地轉,腦子越來越迷乎。忽地,他睜開眼,紅衣、長發、大白臉映入眼簾!常生眼露驚恐,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就被人一記暴栗打在頭上。
紅蓮的怒吼聲灌入耳朵:“再敢叫我鬼,我就扒了你的皮!”
常生捂着頭委屈地說:“我根本就沒說出口好不好?”
“想也不行!”紅蓮拽着常生的耳朵将他拉了起來。
常生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是背靠榕樹坐着的,他剛剛不是站在榕樹旁的嗎?而且額頭還抵在樹上的啊!
紅蓮不悅地說:“好啊,我一不在,你就偷懶睡大覺,看我怎麽罰你!”
“睡覺?”常生喃喃道:“原來剛才在做夢?”
這種形式的夢常生還是第一次做,以前大都是别人的回憶流進他的夢中,預知夢什麽的一次也沒做過,所以不知道什麽樣,但常生感覺應該不是這個樣子的。
這個夢更像是普通的夢境,常生覺得是早上跟紅蓮說了太多的話,正所謂日有所思夜……不對,是睡有所夢。可能是他把對紅蓮的憐惜與同情轉嫁到了榕樹身上,所以他才會夢見自己和榕樹說話,夢見榕樹像紅蓮一樣悲傷。
對!肯定是這樣沒錯!
紅蓮用手指一彈常生的額頭,讓他到夏凡身邊去等着。而紅蓮則站在蓉樹下,手心向上冒出一團紅色的妖氣。妖氣緩緩上升,将一個風鈴包裹住,風鈴發出了清脆的鈴音,接着就從小小的風鈴裏飄出一個大卷軸來,緩緩落入紅蓮手中。
紅蓮把卷軸扔給夏凡,嚴肅地說:“把它交給驅魔人首領血麟,你親自去辦!”
夏凡領命而去,轉眼消失在常生眼前。
常生看着榕樹下的紅蓮,脫口而出地問道:“你能和榕樹說話嗎?”
“哈?”紅蓮詫異地看着常生,答道:“它要是成精了,我倒是能輕松許多!就不用困在這個鬼地方出不去了!隻可惜它即不是妖精,更不是神魔!根本無法交流。”
常生語氣落寞地說:“也許……它也像你一樣渴望自由呢。”
“樹怎麽可能有感情,傻瓜!”紅蓮大大咧咧地摟着常生的肩膀,一邊兜着他往屋裏走,一邊說道:“你這個臭小鬼爲什麽總是喜歡爲一些無中生有的事情傷感呢,有這個時間還不如想想怎麽讨好本族長才更重要吧!好了,不說了!走,咱吃飯去!”
常生本以爲紅蓮又會讓他伺候自己吃飯,卻不成想她居然讓常生跟她一起吃,頓時讓常生感覺受寵若驚。常生剛坐在飯桌上,就見飯桌上除了紅蓮、自己和小七外,居然還多了兩副碗筷,便問還有誰沒來。
紅蓮若無其事地說:“還能有誰?當然是厲寒和那個情商低還愛吃醋的錢彌欣了!”(未完待續。)